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om - 手机访问 m.bookben.com--- 书本网【坑爹小萌物】整理 本书仅供读者预览，请在下载后24小时内删除，不得做商业用途！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书名：黎喵了个咪 作者：饿二荒荒 文案 又名《我猜你也舍不得》 阳光正好，青春依旧。 照片里男孩扶着女孩的肩膀... 　　稍稍用力往上提... 女孩高掂脚尖，露出整颗脑袋，笑容故作轻松... 内容标签： 励志人生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程样，黎喵 ┃ 配角： ┃ 其它： ================== ☆、高考失意1 　　高考最后一门考试结束铃声响起时，监考老师迅速的收起卷纸。 　　胆子大点的考生利用收卷纸的时间再偷看一眼别人的答案。 　　黎喵的答题卡还没有涂完，心脏紧张的砰砰直跳，手心也因为出汗握不住笔，当老师收到她的卷纸时，出于本能她紧紧压着卷纸，嘴里念着：“快了，快了，还有...” 　　三题... 　　还没涂完监考老师已经把她的卷纸拽走了。 　　考生陆陆续续走出教室，黎喵呆呆的坐在座位上，右手握笔的力道又加重一些，左手压着桌面，好像考试没有结束，还可以再涂完答题卡似的。 　　今年高考的难度超出了黎喵的想象，考前做过几套前几年的高考真题，可以说每一年有90%的题目都在能力范围内，这一次，有把握的题目不到70%，就连她最擅长的英语也全然没有把握，平时检测时完完全全可以多出20分钟的时间拿来检查，这一次，连答题卡都没有涂完... 　　回到家黎喵把自己锁在房间里，拼命的刷着高三时没有写完的卷纸，后悔着当时为什么没有多做些题，为什么没有再用功一些。 　　卷纸上分不清汗水还是泪水，旁边刚刚写完的英语卷纸似乎也有些不服气微微曲卷，被泪水浸湿的地方干了之后怎么也恢复不到当初平整的模样。 　　刷完了所有考前没有写完的卷纸之后，黎喵两眼空洞，幡然醒悟，明天没有考试了，高考结束了。 　　她发了疯似的把冬天的被子从柜子里拽出来，额头抵着膝盖处蜷缩在厚厚的被子里，每呼出一口气就有一股热流反扑在脸上，鼻尖的汗在往下滴，额头的汗在往下滴，衣服被子全都汗透，直到出现呼吸困难时门被撬开了。 　　正感觉到头顶有天使冒出被子掀开了“黎喵，你在干什么？”黎喵眯瞪的眼，看着妈妈傻笑“妈，有天使。” 　　眼前出现妈妈焦急的面容。在黎喵的印象中妈妈从来都是从容有把握的，而黎喵在妈妈的眼里是乖巧懂事的，也许是这次的行为超出了妈妈的想象，也许是黎喵说看见天使的表情吓到了她，她的生气，她的担心全都表现在行动上。 　　没有关心没有问候的把黎喵从床上拉起来。大概是有中暑的迹象，黎喵一下子倒在地上，睁不开眼睛，听不清声音，脑袋嗡嗡的，只朦胧的记得妈妈慌慌张张的跑去客厅打电话给爸爸让他快点回家，随后黎喵就被救护车拉到了医院。 　　等到她醒来已经是第二天凌晨，浅蓝色的窗帘透着白光，空气中弥漫一股消毒水的味道。 　　记事之后黎喵就很少来过医院，不过她听妈妈说自己小时候得过腮腺炎，那时候很流行的一种病，没有太在意就在当地的小诊所打针吃药，连续打了一个星期的针之后腮帮子越来越大，屁股也因为打针次数过多肌肉僵硬，开了刀留下一个大约深三厘米的疤。后来去了大医院连续输了一个星期的液才好。 　　打那以后就算黎喵得个小感小冒，爸爸妈妈也不再去小诊所拿药。　　 　　黎喵住的病房不是很大，但却是个安静的单人间，有空调，有独立的卫生间，后来还是爸爸告诉她说虽然价格有些贵，但是妈妈还是坚持让黎喵住在单人间，说女儿从小体质弱万一又染个什么病怎么办。妈妈一直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人。这次高考没考好，黎喵心里更多的是对不起妈妈，她那么要强的人放弃了工作，全程在家照顾自己，爸爸每天早出晚归，这次住院爸爸还是翘班过来，住院的费用又得让爸爸忙一阵子了... 　　想到这，黎喵觉得不能再给爸爸增加负担，手里的点滴也快滴完了，干脆拔掉收拾东西回家，黎喵的手刚碰上针头，就被赶来的爸爸阻止了“还有几瓶没输呢” 　　“爸，我已经好了”黎喵说着还站起来走了两步证明。 　　“好了也不行”随后妈妈提着早餐也来了，然后推着吊瓶的架子让黎喵去洗手间赶紧洗漱完吃早餐。 　　“爸，我吊完点滴就可以回家了吧”黎喵拿了一个肉包子咬了一大口。 　　“医生说要多观察几天”回答的是妈妈。 　　喝完最后一口粥黎喵还是说出不想住院的话。 　　“可是我没什么大问题，住几天院要花不少钱，，” 　　“小孩子担心什么钱不钱的，爸妈还能养的起你”，妈妈端着用过的碗筷到卫生间，不再给黎喵说话的机会。 　　“听你妈妈的”爸爸也拍着黎喵的背让她放心住几天。 　　爸爸吃完早饭就回去上班了，暑假妈妈在爸爸工作的地方找了一份工，说晚上再来看她，临走前黎喵想告诉她自己高考没考好，但是看到妈妈一脸倦容的样子，哽咽了一句，说出口的竟是长大后很少说过的话“我会想你的。” 　　黎喵妈妈温柔的摸了摸她的额头说了一句傻孩子。 　　黎喵忍不住转头把脸埋在枕头上，眼泪悄无声息的坠入棉絮中。 　　下午林四柚和李念苒提着一篮水果来到医院。 　　“黎喵，怎么高考才考过完你就住院了”李念苒剥了一个香蕉递到黎喵嘴边。黎喵摇了摇头“你吃吧，我吃不下。 　　“你没事吧？”俩人凑到黎喵跟前又是试体温，又是嘘寒问暖的，搞的黎喵有些不习惯。 　　“没事，就是有些轻微中暑，已经好了。”李念苒这才放心的把放在黎喵额头试温的手拿掉。 　　林四柚吃了三根香蕉之后才想起什么大事似的拍了一下大腿，凑到黎喵眼前挤眉弄眼的说“程样来过了吗？” 　　黎喵没精打采的摇了摇头“你告诉他了？” 　　“没有，我以为他已经知道了。”说话的功夫又拿起一个香蕉，被李念苒一把夺下“你都吃完了，黎喵吃什么？” 　　“没事，吃吧。” 　　“昨天的班级聚餐你没来，程样急成啥样了？拉着我和念念去你家找你”四柚口齿不清的说完，一根香蕉又下肚了。 　　黎喵愣愣的看着窗外，心像是被什么堵住一样，喘不上气。 　　“黎喵！黎喵！” 　　“啊？” 　　“你没事吧，要不要我告诉程样你在这？”李念苒拿出手机正准备拨号。黎喵伸手拦住了她“不用了，我过两天就好了，别让他担心了。” 　　“黎喵，我送你一个手机吧，就当毕业礼物。” 　　四柚眨巴眨巴眼睛，她说过好几次要送手机给黎喵，都被黎喵笑着拒绝了。 　　“不用了，过两天我爸要给我买一个。” 　　“真的？那我们以后就不怕找不到你了。 　　其实黎喵爸爸真的说过要给黎喵买一个手机，黎喵也是真的很想要，最后还是摇头，说等上大学再买。现在黎喵觉得上大学三个字真残忍。 　　我们说好一起考大学的，还要是同一所，以前我们总爱对着天空展望蓝图，现实却一次次把我们逼近现实。 　　黎喵低着头自嘲似得笑了笑“是我把逼近现实。” 　　第二天黎喵就出院了，爸我妈拿黎喵没办法就同意了。黎喵觉得自己真的没有什么事情，而且住着这么好的单人间总觉得钞票在一张一张的减少，实在是不踏实。 　　爸爸妈妈又开始了早出晚归的生活，黎喵呆在家里想了好久该怎样告诉爸妈自己没考好，才能让他们好受些，想了半天也只得出一开始就该想到的结果，爸妈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黎喵身上，无论怎样委婉的告诉他们都免不了失望。 　　思绪不自觉到了程样身上，他一定考的很好吧。 　　快到中午的时候，肚子饿得咕噜咕噜直叫，黎喵才想起妈妈出门前嘱咐今天记得买袋米，家里没米了。简单换了件衣服，趿着拖鞋一步一阶梯出了单元楼，余光撇到出了楼梯口前二十米处定定的站了个人，而且随时都有晕倒的可能。 　　正当黎喵好奇谁会大热天的站在太阳底下一动不动的时候，转头，他冲着黎喵咧嘴笑了，那个样子有多悲壮。 　　黎喵眼睛胀胀的，心口酸酸的，跑过去拉他到楼梯口的阴凉处，气他为什么要这样对待自己“程样，你疯了吗？” 　　程样什么也没说，只是低着头看着黎喵笑。 　　黎喵收住闷闷的情绪，仰着头努力装成很凶狠的样子“你回去吧，我不想再看见你。” 　　黎喵以为他会被自己做的话吓到，转头就跑，消失在眼前。 　　“黎喵，你装的一点都不像”他点了点黎喵的眉毛，眼睛微眯，泛白的嘴唇一张一合“你每次假装生气的时候两条眉毛都会拧在一起。” 　　黎喵向后倾了倾身子，松松眉毛，正要张口反驳，程样忽然搂着黎喵的脖子耍赖似的说“我好晕。” 　　黎喵叹了口气，看着他的样子不像是装的，停下自己准备扔下他的动作，任命的架着程样爬向六楼。 　　把他架上去黎喵命都快没了半条，当初是黎喵爸爸坚持要买最顶层，说便宜还能送一个阁楼，现在看来阁楼根本没有用，夏天热冬天冷的。 　　给他倒了杯冰水，拿了条冰毛巾，程样半睁着眼躺在客厅的沙发上，虚弱的说自己没力气喝水，没力气敷毛巾，干什么都没力气。 　　黎喵把毛巾铺在程样的脸上，她实在没什么心情开玩笑，扔下他回房间了。 　　脸上的冰毛巾渐渐变热，直到喘不上气，也不见黎喵把毛巾拿下来，程样脸憋的通红赶紧拿下毛巾，大呼一口气“你想谋杀...” 　　程样愣了愣没继续说下去，把毛巾轻轻放在茶几上。 　　“黎喵，你还记得高考前你对我说了什么吗？” 　　程样站在黎喵的房间面前，没有了刚才的耍赖，没有开玩笑，一脸认真的等着门这边的答案。 　　许久之后黎喵终于听到外面轻轻的关门声音以及他渐行渐远的脚步声。 　　黎喵趴在窗户上，望着程样的背影失神“我太自私，自私的说我们高考后就在一起，自私的说我不想见到你了。” 　　终于程样的背影越来越小，消失在刺眼的阳光下。　 作者有话要说：　　！额额 ☆、高考失意2 　　窗外的天色灰蒙蒙的，城市的人回到家，温暖的灯光照在心尖，全天的疲惫一扫而光。 　　黎喵无力的从床上爬起，爸妈应该快回来了，从冰箱里拿了些面条，切了一个西红柿放进刚烧开的水里，听到门外钥匙碰撞的声音，黎喵赶着钥匙□□孔之前打开了门。 　　努力挤出一点微笑“妈，你回来了？爸呢？”黎喵接过妈妈手里的菜，伸头到门外看看爸爸有没有回来。 　　“你爸要晚点再回来，公司人就是欺负你爸老实，什么事都找你爸”这句话说来说去的，妈妈还是怪爸爸不懂得拒绝，不懂得拒绝不在自己分内的事情，怨他这么多年不升职，就是因为太老实。 　　黎喵撇了撇嘴，想起锅还烧着，连忙跑到厨房拧到小火，放了一撮面条进去，对着客厅喊“妈，今天晚上就吃面条吧。”看着锅里单调又打了一个鸡蛋，家里实在是没什么吃的，中午被程样耽搁的米也忘记了买。 　　家里虽然客厅卧室厨房一样不少，但是三个人住着还是挤了些，比如厨房里绝不能站着两个人，因为根本转不过身。这也是爸爸眼疾手快看准了买下的，当时手里的积蓄刚好够这房子。 　　一碗西红柿鸡蛋面黎喵吃的很香，大概是因为一天没吃饭，肚子都抗议了。妈妈面条没吃几口，就回到房里睡觉了，简单收拾完碗筷，黎喵倒了杯热水给妈妈送去。 　　屋里没开灯，借着客厅微弱的光黎喵可以勉强看到床头柜，蹑手蹑脚的走到床边，妈妈突然翻了个身吓得黎喵一哆嗦，水撒了一地，准备出去找拖把进来擦一下，妈妈喊住了黎喵，不知道为什么，黎喵的心咯噔一下。 　　“喵啊，你是不是高考没考好？”妈妈的语气很平静，但是黎喵的心却砰砰砰的使劲跳了好几下。 　　半天黎喵才转过身“嗯”了一声。 　　其实在黎喵琢磨怎样才能将这句话说出口的时候，已经用行动表明了，黎喵猜到妈妈也看出了蛛丝马迹，从高考完低头丧气，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出去，也不要求出去跟朋友毕业狂欢，都在表明自己高考没考好。 　　“复读吧！” 　　黎喵紧张的等候母后的发落，是被暴打一顿，还是滚出去沿街乞讨，都会乖乖照做不说一个不字。但是黑暗中妈妈叹了一口气，说出复读吧三个字时黎喵所有的委屈都被打碎了吞回肚子，并且告诉自己：都是你不够努力自找的。 　　高三那一年黎喵阴差阳错的进了尖子班，有一部分原因是为了真正的认识程样，之所以是真正的认识他，是因为刚上高中时，黎喵时常去尖子班找李念苒林四柚她俩，就在黎喵第N次站在尖子班门口喊着李念苒林四柚名字的时候，一个男生从班级出来带着看智障的眼神瞥了黎喵一眼。 　　虽然他很好看，虽然黎喵知道每天站在门口喊人挺招人烦的，但是刚和朋友分开谁不会寂寞。黎喵想着她俩就是没自己脸皮厚，不然也每天站在班级门口喊自己的名字了。 　　不过黎喵最终也没有等到那一天，因为她俩总是笑话大声喊黎喵名字的时候像是在学猫叫。 　　黎喵上了尖子班那一年在贵人的帮助下，成绩以肉眼可见的迅速挺进全校前十，但黎喵怎么也没想到妈妈辞了干的不错的工作，全程在家陪她读书，是害怕还是压力太大，反正黎喵的成绩又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滑出百名之外，好在后来稳住了些。 　　可是现实告诉她平时稳的再好都没用，高考没稳住全完。高考成绩出来黎喵“如愿”的没有考好，晚上李念苒打电话到黎喵家，说到我们以前的班级办一个三人的聚会，妈妈同意了。黎喵说聚会干嘛非要到学校，她们说到了你就知道，黎喵又说学校晚上开门吗？她们说没问题，她们什么有这本事了，转念一想今天是成绩出来的日子，应该不少同学找班主任询问报考志愿问题。 　　黎喵到的时候班级里根本没有人，课桌不知道什么时候恢复了高考前的模样，码的整整齐齐，其中一张桌子用大白兔奶糖歪歪扭扭的拼成了什么，走近才发现是大大的两个字：黎喵。 　　那是黎喵和程样同桌时坐的位置。 　　想起自己高一时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主动挑衅他，好笑的敲了敲头，上前两步坐在程样曾经坐过的位置上。 　　那天用看智障眼神看黎喵的男生就是程样，后来黎喵不服气，一天一次准时出现在尖子班门口的黎喵改成了一天两次，一天三次，黎喵每次非常大声喊李念苒林四柚的时候都故意瞪大眼睛挑衅的看着他，他大概也看出了黎喵是在跟他作对，再看不出来就是黎喵所说的瞎。 　　当黎喵一天四次出现在尖子班门口，李念苒和林四柚冲出来捂住黎喵的嘴巴，黎喵感动的泪流满面，终于不用再顶着厚脸皮争那莫名其妙的面子了。 　　... 　　当黎喵回味过来的时候才明白脸早就丢光了，尖子班的人都以为她是神经病。 　　黎喵愤愤你们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她们说是昨天程样告诉她们的，还跟黎喵绘声绘色的演了一遍。 　　下课，程样走到李念苒和林四柚的座位前“门口的大嗓门是你们的朋友？” 　　李念苒和林四柚只假装听不懂一秒大嗓门是谁，或者一秒都没有就说“是啊！” 　　程样神神秘秘的“她是不是神经病？干嘛每次喊你俩的时候都瞪着我？” 　　说完她俩就捂着肚子笑的前仰后合，黎喵气的抓耳挠腮“谁是大嗓门！” 　　“你啊，还别说真挺大的，哈哈哈哈” 　　之后黎喵就改了策略，她就不信程样不出来上厕所，只要他一出来就围着他碎碎念，这样嗓门够小吗。在黎喵锲而不舍的精神下，程样终于被感动到了，忍不住开口“你有病啊？” 　　还是黎喵想听的那句，内心那个窃喜啊，郑重的说出了自己准备已久的话“对啊，还是神经病！” 　　黎喵正得意，只见程样嘴角往上一送“没关系啊，我专治神经病。” 　　... 　　那天以后黎喵士气大减，满脑子都是程样的笑，瞄的，那是讽刺的笑啊... 　　终于... 　　在黎喵无数次拜倒在他的嘲讽之下豁然顿悟：我是神经病！！！ 　　不知道李念苒和林四柚什么时候回来的，站在门口喊了几声，黎喵都没听到，还说黎喵嘴角上扬的弧度很诡异。 　　黎喵回过神，摆摆手说“刚刚不算，你们再回去门那里喊我，我还有听过你们在班级门口喊过我呢”她俩对视一笑屁颠屁颠的跑去了，中间还回头说了一句幸好今天班里没人。 　　黎喵深吸一口气。 　　她们喊的很用力，“黎喵，黎喵！” 　　拖长的尾音，像一只猫跳跃在教室的每一个角落，而后弹回黎喵的耳朵里。 　　黎喵吸了吸鼻子，扯着嘴角说“真挺像猫叫的。” 　　转身眼泪不受控制的流下来，明明不想哭的。 　　黎喵抽泣了好一会没见她们俩人过来安慰自己，忍不住回头，面前什么时候多了一个人，她被吓了一跳“你，你什么时候来的？” 　　程样看起来憔悴了不少，虽然他理了头，虽然他换上了黎喵最喜欢的流氓兔白色短袖，但依旧很憔悴。 　　程样塞了一张面纸给黎喵，揉了揉她的脑袋说“你哭什么呀？” 　　听到这句话之后黎喵哭的更凶了，嘴里低声嘀咕“我高考没考好，还不值得我哭吗，我不能跟你一起上大学了，不够我哭吗。” 　　程样直直的站着，手足无措的欲言又止，看着黎喵边哭边叽里咕噜说着什么被逗笑了。 　　黎喵也哼笑了一声，擦了擦眼泪鼻涕，声音还带着哭过的沙哑“你还记得我缠着你给我治病的那天吗？” 　　程样低头笑了笑，伸长腿坐上黎喵前座的桌子说“怎么想起说这个？” 　　黎喵说想回忆一下，怕忘了。程样回你不是不想看见我了吗？干嘛回忆里要有我？ 　　黎喵怔了几秒。 　　在被神经病折磨了几天之后，黎喵毅然决然的选择：看医生。 　　神经病也是病，犯起来真要命。 　　这次黎喵决定堵在他放学的时候，毕竟下课的时间不够治病的，就算能治也是治标不治本。 　　放学铃一打响，拿起书包在生物老师的眼皮底下跑出去，生物老师拿着书走出教室，还回过头打量了黎喵好几眼，用那熟悉的眼神。 　　黎喵忽然想起自己班就在程样班级隔壁...真想找个缝钻。 　　程样动作可真够慢的，班级里都没人了，他还在慢悠悠的收拾书包，黎喵无聊玩着书包背带后悔自己为什么要这么急着跑出来，还给生物老师留下了把柄。 　　等的实在着急，黎喵左脚向前一步跨入尖子班，呦，这感觉和普通班一样啊，大摇大摆的走到程样面前，把书包扔在程样的书包上说“你给我治病。” 　　程样拽着他的书包带子抽出来压在黎喵的书包上，黎喵又把书包抽出来压在他的书包上“休想在我之上”。程样撇了她一眼，放弃重复和黎喵在书包上一争高下的无聊动作。 　　他从书包里拿出了几张纸出来“填一下。” 　　黎喵接过来扫了一眼，第一行正中间：鉴定神经病的五十个问题。 　　五十个问题？关键还是手写的，黎喵抬头，这次轮到她用看神经病的眼神“我看神经病的不是我吧”把纸推到他面前低声说“我觉得你也应该填一份。” 　　程样眼皮子都没抬一下“这份比较适合你。” 　　黎喵眼睛一转好像抓住了什么把柄，搓了搓手，语气十分阴阳怪气“你怎么知道我会来找你，还准备的这么齐全？”说完抖了抖手中的几张纸，哗啦啦的声音真好听。 　　程样的脸颊如黎喵所料的红了，作势要抢回黎喵手中的纸，黎喵嗖的一下把它塞进书包里，气势恢宏的宣布主权“我的!” 　　“无聊”程样拿起书包要走。 　　黎喵一脚拦住了他“去哪？” 　　程样一抬腿跨了过去。 　　“回家吃饭！” 　　“...哦” 　　 ☆、受伤的猫 　　那天晚上李念苒和林四柚不知道跑到哪去了，黎喵和程样面对面聊了很久。 　　他笑黎喵每天站在他们班门口喊人很傻，黎喵笑他手写五十个问题很二。但是都好像很默契的没有提到高考成绩，没有提到高考之后去哪，黎喵更没有勇气张口问他，怕那以后再跟她没关系。 　　窗外灯火阑珊。 　　程样腾的从桌子上站起来，拿着板凳跟黎喵肩并肩坐着，拍着腿像记起什么忘记已经的事情“对了，我想起你还没有告诉我说你为什么叫黎喵。” 　　黎喵是故意不说的，他根本一猜就说对了自己为什么叫黎喵。 　　那五十个问题黎喵做的目瞪口呆，工工整整手抄的五十个问题，而且每一个问题都离不开神经病程样打断“前三个问题不是，如果你非要认为是的话，那就是吧。”黎喵翻了一个白眼给他，他老实的闭上嘴，还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意思：你继续。　　　 　　那天下午放学，生物老师拖了堂，黎喵抬起屁股准备走人，想起上次和生物老师一分钟的相对无言，打了个冷颤坐回板凳上。旁边教室的人都走光了，生物老师感觉到她的躁动明显的弯起了嘴角，黎喵急的偷偷跺脚：真是个报复心十足的老师。 　　垂头丧气的走出教室。 　　“喂！” 　　黎喵惊喜，抬起头，程样背着书包倚靠在门沿上双手环抱，眉头微蹙问她“做好了吗？” 　　手里的几张纸捏的微皱，黎喵伸长手臂举到他眼前“给！” 　　十秒后程样的手终于动了。 　　他拿着那张纸在姓名一栏反复读了三遍，一脸的狐疑“黎喵？黎喵？黎喵？你不会乱写的吧？” 　　他读自己名字的时候真好听，好像一只猫，想着想着黎喵笑出了声，假装咳了一声无所谓的耸耸肩“可能是乱起的。” 　　他哦了一声低着头继续，黎喵移动到他右手边，踮着脚指着第二个问题“这什么意思？性别还要问吗？” 　　余光扫到黎喵的小动作，程样悄悄的把曲着的左腿站的笔直的，十分玩味道“我只是确定一下，不过第三个问题有待考量。” 　　说着又故意把手臂抬高了些，黎喵也跟着踮高了脚尖，眼前的人露出半个脑袋猫着第三个问题，程样忍不住弯起唇角“你...没有一米六吧。” 　　话音刚落，只听见嗒的一声脚后跟落地声。 　　写的时候黎喵想着输人不能输个头，笔头一挥一米六。 　　一分钟的沉默后，耳边响起黎喵像猫拱起身子时不服气似的声音“我有。” 　　程样看着面前气鼓鼓的“猫”，眼角笑意渐浓。 　　从那以后程样问过很多次她为什么叫黎喵，她不说话他就认为黎喵之所以叫黎喵就是她爸爸或者妈妈喜欢猫。 　　黎喵也问过妈妈自己为什么叫黎喵，结果妈妈用三个小时来解释是如何如何用心给自己起的名字，是如何如何装满爸爸妈妈的爱，那个时候黎喵还小，对妈妈的话深信不疑，歪着头跟妈妈撒娇说“妈妈，我的名字真好听。” 　　黎喵回想起来当时的场景，妈妈的眼睛里一定闪过一道道精光，一个姓后面一个猫叫怎样爱意满满的？程样说她的名字就是爸爸妈妈喜欢猫，黎喵不相信回到家又问了妈妈一遍“妈妈我为什么叫黎喵？”妈妈看着黎喵笑了起来，露出孩子大了不好骗了的表情，黎喵全明白了。 　　窗外的灯渐次暗了下去，程样用手肘抵了抵黎喵的手臂“你到底告不告诉我？” 　　黎喵回了神，绕过程样走出了教室“回去吧，再晚学校就要关门了。” 　　程样一动不动，黎喵招了招手“快走吧，路上告诉你”。 　　某人的魂都被招了过去，小跑到教室门口，眸子在黑夜里绽着光芒。 　　夏夜的风吹在身上热热痒痒的，树上的蝉鸣不绝于耳。 　　路上没什么人，黎喵低着头踢着脚边的石头，想起自己的名字不由得一笑“其实我妈快生我的时候，家里不知道从哪来了只小野猫，我妈母爱泛滥，说它喵喵喵叫着对她撒娇特别可爱，想也不想就给我起了这个名，里面饱含了对那只猫满满的爱”说完一用力脚边的石头滚入草丛中，一只猫惊叫一声跑开了。 　　黎喵吓得也惊叫了一声，程样笑着拍拍她的后背说“别怕，是亲人。” 　　黎喵看着受惊跑远的猫，似有若无的声音飘进程样的耳朵“你能想像我妈抱着猫，顺着它的毛，说它可爱的样子嘛。” 　　记忆中黎喵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妈妈，生活的激情早就被磨灭在一个又一个压力中。 　　黎喵说“程样，其实我挺喜欢我的名字的，妈妈的热情都在我的名字里。” 　　程样的心紧了一下，他特别怕黎喵会像那只受了惊吓的猫一样跑开，他不敢开口问黎喵的高考成绩，不敢问她他们还有没有可能在一起。 　　他到现在才知道黎喵的内心深处其实是一只受伤的猫。 　　路灯拉长了身影，两个人一前一后，黎喵的影子覆在程样的影子上就这样走了很久。 　　忽然程样停住了脚步，黎喵的影子抽出被越拉越长。 　　昏黄的灯光下黎喵单薄的有些不真实，不知道停了多久，望了多久，黎喵没入黑暗之前，程样大步迈开腿追了上去，抓住了黎喵的手，黎喵红了眼眶，反过手握住了他。 　　“程样” 　　“嗯？” 　　“我...要复读了。” 　　“...嗯。” 　　程样想过这个答案，只是听她说出来的时候心还是颤了。 　　“我家到了。” 　　“嗯。” 　　“回去小心点。” 　　“嗯。” 　　“晚安。” 　　“晚安。” 　　程样和黎喵谁也没舍得先转身离开，黎喵说我们数三个数“一，二，三。” 　　转身，泪打湿了眼眶。 　　楼梯的灯一闪一灭。 　　程样走了两步不放心，又转头回来，看见黎喵蹲着原地哭了很久。 　　灯光下那个倔强坚强的，整天嘻嘻哈哈的女孩不见了。 　　那一刻程样已经在心里暗暗下定决心。 　　高考成绩出来的那几天，黎喵家里的电话也多了，都是七大姑八大姨打来询问高考成绩，黎喵的爸爸妈妈支支吾吾搪塞了几个亲戚之后，黎喵不想让爸爸妈妈为难也不想让自己在亲戚面前丢人，关掉了他们的手机，拔掉了家里的电话线。 　　高考过后黎喵哪都没去过，甚至连家门都没有出，爸爸妈妈每天很早就出去，黎喵就在家里简单做些能垫肚子的东西等着复读学校开学。 　　黎喵在家里附近的重点复读学校复读，确切的说是妈妈让她在家附近复读，一来是方便照顾黎喵，回家也方便，二来是这所学校的升学率还不错。黎喵本来想去封闭学校复读，考虑到费用较高就认同了妈妈的观点。 　　七月中旬，天气热的骇人，黎喵坐在书桌前不知道该不该后悔复读这个决定，面前的电风扇呼扇呼扇的直转也不能解热，黎喵打开冰箱拿出剩下的半个西瓜，从中间挖了一大块，冰凉的西瓜进了肚子解了一半的热。 　　“黎喵，开门”门外“咚咚咚”几声敲门声。 　　“来了”黎喵把西瓜放回去，跑向门口。 　　李念苒和林四柚俩怕黎喵自己一个人在家孤单寂寞，几乎每天都会到黎喵家里，再给她带点吃的，担心她犯懒劲饭都不吃。 　　“给你买了冰棍” 　　“谢谢”黎喵接过冰棍嗦了一口，冰冰凉凉带点儿甜，除了冰镇西瓜最爱的就是冰棍。 　　李念苒和林四柚都考的很好。黎喵说羡慕她们，难过自己不能跟她们一起去念大学。 　　李念苒则会敲敲她的脑袋“喵，尽管以后不能常常在一起，但是我们永远都是好朋友” 　　三个女孩因为距离更加珍惜彼此的友情，黎喵感觉很幸福。 　　后来妈妈也问过她们考的怎么样，这是后来李念苒告诉黎喵的，黎喵心里说不出的失落，妈妈还是在乎分数的，但是这些妈妈从来都没有在自己面前提起过。 　　李念苒和林四柚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要好好学习，不知道为什么听她们说这句话时黎喵的心里很难受，总是想哭。身边的好朋友都走了，害怕自己失败的时候没有人倾诉，想放弃的时候没有人鼓励。 　　复读学校明天就开学了，黎喵怕自己突然变卦，没有去填高考志愿。 　　开学的前一晚，爸爸很早就下了班，父女两个就着一碗面条，一瓶啤酒在客厅的昏黄的灯光下聊了很久。 　　黎喵给爸爸倒了一杯酒，爸爸看着酒杯发呆“黎喵啊，爸爸这辈子没什么出息，苦了你们娘俩了。” 　　“爸，你别这么说。”黎喵特别不想听到这句话，一家人在一起哪有多大的苦。 　　“我们家就你一个女儿，再苦再累也要把你培养成人”爸爸端起酒杯一饮而尽。黎喵恨自己不够争气“爸，对不起。” 　　“傻孩子，说什么对不起，为了你再苦再累也值得，爸爸就想你好好读书，将来能找个好工作，爸妈就放心了。” 　　爸爸酒量很小，一瓶啤酒没喝完就迷糊着回房间睡着了。 　　黎喵替爸爸关上门，妈妈正好下班回来，黎喵指了指房间，猫着脚步到厨房给妈妈热面条。 　　“你爸喝多了又说什么了吧。” 　　妈妈小声在黎喵耳朵边说话。 　　黎喵拿着筷子闷着头搅拌面条，不让它粘锅“没有，爸他今天心情不太好，总是说亏欠我们的话。” 　　妈妈叹了一口气，接过筷子“你别想太多了，该上学还是要好好上” 　　今晚黎喵失眠了，没有如妈妈所说的没有想太多，而是想的太多了。 　　当初复读的决定是不是太草率，是不是真的做好了万全的准备，是不是能够正确面对每一次考试成绩，这些想法在黎喵的心里越来越清晰，也越来越害怕未来一年的复读生活。不敢再想下去，黎喵蒙着头努力不让自己胡思乱想。 　　眯瞪着眼睛好不容易两点多才睡着，六点钟就被自己定的闹钟叫醒了，黎喵关了闹钟，一股脑的起床，复读第一天给自己定的小目标就是不能睡懒觉。 ☆、复读1 　　黎喵出了房间妈妈已经把早餐做好放在餐桌上，准备出门。 　　“早餐在桌子上，赶紧吃完上学，我晚上回来，中午你就在学校的食堂吃。”妈妈把话说完，鞋子已经穿上，随后就是一阵关门声。 　　简单的吃完早餐黎喵就出门，这好像是黎喵放暑假以来第一次出门，想着躲过高考热，但还是免不了热心邻居突然的“关心”。 　　黎喵听说她房间对面的那栋楼是一对母女，高三时搬过来的，黎喵没有见过那女孩，倒是女孩的妈妈跟黎喵妈妈搭过两句话。 　　那天黎喵回到家躲在房间里，手里攥着程样手写的五十道题，心里酥酥麻麻的，躺在床上翻滚来翻滚去，等到砰砰直跳的心平复了些，才跳起来坐到书桌前拿起笔一题一题的答起来。 　　黎喵答完一题嘴角咧开一点，直到嘴巴咧到不能再大时，黎喵捂着肚子笑的前仰后翻，害怕妈妈听到，憋笑到在地上跳来跳去，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黎喵对程样实在是佩服，真把她当神经病了。 　　不过黎喵可不管问题是什么，统统回答：黎喵一米六。 　　然而当黎喵被程样戳穿自己没有一米六的时候，黎喵再也不觉得一米六很高了。 　　回到家后妈妈告诉黎喵在房间疯的时候记得把窗帘拉起来，给对面的阿姨看了去像什么话。 　　黎喵一头冷汗。 　　后来黎喵每次坐在书桌前认真写作业的时候都会拉开窗帘，告诉对面的阿姨自己很安静。 　　高考成绩下来时候，黎喵妈妈有意躲着邻居，早上出门很早，晚上回来很晚，还是给对面阿姨逮了机会。抓住黎喵妈妈就是一顿聊，说自己女儿考上一个挺不错的985学校，念出来她也跟着享福了，黎喵妈妈笑着说是是是。对面阿姨还问了黎喵考的怎么样，说她每天认真读书应该考的不错吧，黎喵妈妈嘴角的笑僵住了“我回家做饭，下次聊。”说完就匆匆忙忙上了楼，想着千万不要有下次。 　　黎喵也不想有下次，下了楼看到对面阿姨从楼里走出来，黎喵背着书包一路狂奔到学校门口，不给阿姨开口询问她的机会。 　　高四5班是黎喵新的开始。 　　到了学校黎喵发现复读生没有高中生的活力。虽然高三很累，每天学习到很晚，但是因为有梦所以坚持。复读生就像是瘪了的篮球，使劲拍却弹的很低。大概是因为经历过一次失败所以不敢做梦，更多的是脚踏实地，也更是因为有梦，所以才敢从头开始。 　　每个复读生都好像用了百分之二百的努力，俗话说：开学三天松。但是这在复读生身上完全没有体现。到了班级黎喵发现教室里已经坐满了人，每个人都低着头手里的笔没停过，写着学校发的复读资料。 　　黎喵找了一个位置坐下来，拿出课本班主任进来了。 　　“同学们好，我叫李曾（ceng）生，这一年你们的复读生涯由我带领，没有上过高四的人生是不完整的，经历过高四，以后你们遇到什么困难想一想高四我都上过，还怕什么？”李老师的调侃起到一定作用，班级的气氛不那么紧张了，李老师的样子傻乎乎的，二十七八岁，一看就是个刚工作没几年的热血小青年。 　　“我也上过高四，所以你们不要觉得复读一年的人就会比别人丢人，选择复读的你们是了不起的，是更加值得尊敬的。”黎喵被他说的话感染了，有莫名心安的感觉，他说出了所有人都会有的顾虑，也让同学明白要用正确的心态去面对高四。 　　黎喵坐在最后一排听着李老师的“演讲”很有趣，他说了很多复读学校学生逆袭的例子，应该是做足了功课的，一个故事一个故事的说起来不停顿，黎喵听的心里热乎乎的，想着或许下一个逆袭的就是自己。 　　学校怕学生热出好歹特此通知开学的一个星期之内没有晚修课，七月天气热的让人静不下心，班级没有空调，只有四顶电风扇在头顶慢悠悠的转着，不仅没有让人感受到凉意，反而让人更加心烦。 　　一个星期的时间，黎喵已经习惯了早起晚睡的状态，每天两点一线，又恢复了高三时候的生活。时间不紧不慢，妈妈每天晚上都会给黎喵准备丰富的营养餐。黎喵不想妈妈这么累，磨了好几天嘴皮妈妈才同意晚上不做宵夜，但是会准备热牛奶。 　　刚开学的一个星期课程还算轻松，黎喵可以轻轻松松完成老师布置的作业外加自己的课外作业。数学这门课还算过得去，勉强上三位数，最弱的是物理，高考拖了她不少后腿，所以打算好好问候问候物理这位“亲人”。 　　黎喵把几本物理作业郑重其事的摆在书桌上，写它之前拜天拜地，打开之后挣扎了几分钟还是无从下手，最后决定不靠天不靠地，拿出了高中物理书一点一点摸透，还是靠它最有用。高一的物理前几章物体的运动黎喵勉强能吃透，后面的受力分析实在无力，黎喵像霜打的茄子，抽出英语作业给自己增加信心。 　　又是新的一周，复读的生活简单而充实。 　　黎喵第一天到班级时已经来了不少人，前排有空出的位置，但是冷不丁的坐在陌生同学的旁边，黎喵不好意思搭话，选择自己坐在最后一排。黎喵视力很好，所以对座位的要求不高，坐在最后一排也不妨碍她看黑板。 　　中午黎喵在食堂吃完饭没有回家，班级里三两个人趴在桌子上睡午觉，黎喵脚步很轻走到位置上，困意来袭，枕着物理书很快睡着了。 　　睡意朦胧中，黎喵感觉到丝丝凉意，赶走了心上的烦躁，调整睡姿继续与周公玩耍去了。 　　趴在臂弯里的黎喵睡的很香，鼻尖沁出来的汗慢慢干了，不知道是做梦还是真的，黎喵眯睁着眼睛看到有人拿着扇子一下一下的在自己面前上下煽动，黎喵清醒了些，透过扇子的摆动想要看清拿着扇子的人。眼前的人坐在桌子的侧面，手里的扇子一下也没停过，煽的黎喵又想要昏昏欲睡。 　　他的头发像是刚修过，干净利索，汗水顺着密密的头发滴下，划过脖子，高挺的鼻梁上汗珠正一颗一颗的往外冒，微垂着眼睛看着黎喵一眨不眨，右手撑在黎喵的桌子上支着脑袋，嘴巴一张一合“不认识我了？” 　　黎喵听到声音后重重的眨了两下眼睛，猛的把脸转向另一个方向。 　　程样把扇子往前伸了伸，在黎喵的眼前幽幽的扇了两下“放心，没流口水，睡相十分的优雅。” 　　黎喵才放心的把脸转过来。 　　“不过我发现了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黎喵心里一紧，不会是自己说了什么梦话吧。 　　程样凑到黎喵的眼前，仔细看了看黎喵的脸说“你脸上的绒毛好多。”说完还用食指轻轻的试了试“不过，摸不到。” 　　黎喵的脸一下烧了起来，烫的程样收回了手指，使劲给黎喵扇扇子，黎喵闭着眼睛等到脸不那么烫了，才爬起来，此时班里已经来了不少人。 　　他们似乎好一阵没见了。 　　黎喵小声的问“你怎么来了？” 　　程样也小声的回答“来看你。” 　　像两个接头的地下工作者。 　　黎喵感觉到周围的眼神很奇怪，站起来指了指教室外面的走廊，程样点了点头，跟着她出去了。 　　程样懒懒的把手搭在走廊的护栏上，看着旁边的小人说“你怎么自己坐在最后一排。” 　　黎喵平着视线只能看到程样的手臂，连肩膀都看不到，她不想抬起头，只说“我第一天去的晚。” 　　察觉到这样说话不方便，程样微微弯下腰，双手撑在膝盖上，与黎喵平视“你能看到黑板吗？” 　　黎喵知道他又在说她个子小，垂着眼皱了皱鼻头。 　　临近上课的时间走廊上的人越来越多，黎喵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程样把弯着的腰直起来后，有一点酸。 　　后退一步的距离，黎喵只要稍稍抬眼就能对上他的视线“你们学校什么开学？”黎喵根本不知道他是什么学校，或许是Q大，或者是更好的学校。 　　程样眼神闪躲了一下，语气故作轻快“那个，快了，下周吧。” 　　“哦。” 　　上课铃声打响，教室里坐满了人，黎喵眼睛里蒙上雾气，还是程样先说“进去吧，好好上课。” 　　“嗯。” 　　黎喵点头，回到位置上，眼神不自觉的看向外面，程样挥了挥手，嘴巴里吐出来两个字，黎喵不太确定，但似乎是在说“等我。” 　　黎喵挠了挠头，拿出笔认真听课。 　　下午两点钟的太阳照的人发昏，程样没有马上回家，而是去了学校外面的冷饮店给黎喵买了杯柠檬茶。 　　想起黎喵午睡时，额角的汗湿了发尖，衣服贴在后背上，睡的很不安稳。 　　程样一下一下扇走了黎喵身边的热气，发丝干了之后随着扇子的动作一致上下飘动，黎喵的睫毛颤动着，带有一丝防备，脸上的绒毛柔软可爱，眯睁着眼睛以为是在做梦的时候，程样就想这么一辈子给她扇扇子。 　　下课，程样把柠檬茶放到黎喵的桌子上就走了，黎喵抱着柠檬茶不舍得喝，嘴里念着不知道下次见面是什么时候了。 　　程样一步一步的离开黎喵，心也一点一点的空了。 　　回去的路上程样想了很多，他不想就这样去上大学，复读不在黎喵和他的计划之内，他放心不下黎喵。 　　想到这脚下的步子又加紧了些。 　　 ☆、复读2 　　程样回到家时，程父程母正在睡午觉， 　　客厅的冷气开的很大，程样打了个喷嚏，关掉空调，呆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等着爸妈醒来。 　　　 程样的成绩算不得理想，卷纸的难度也同样超出了他的想像，虽然没有超出他的能力范围，但是想到超出了黎喵的能力范围，程样就少写了几道物理大题，就算不能上Q大，只要能跟黎喵上同一所大学就行。 　　在成绩出来之前程样从来没有想过复读这条路，或许对现在而言复读是条不错的选择呢，黎喵需要这次机会，他也同样需要。 　　Q大的物理系是他的梦想，黎喵也是他的梦想... 　　听到黎喵说她要复读的那一刻，程样的心里也悄悄打起了复读的念头，这一阵子程样旁敲侧击地表明自己想要复读的心思，程样父母都是一副不予理睬的样子。 　　卧室的门把动了动，程母走了出来，看到程样坐在沙发上说“回来了，刚刚去哪里了？” 　　程样手撑着沙发站了起来，走到程母面前说“复读学校。” 　　程父闻声也从房间里走出来“你去那干嘛？你的成绩不需要复读。” 　　程样想到爸爸会这么说，深吸了一口气“成绩我不太满意，所以我...” 　　“行了，你这次考的是不如平时，但是上一个好的大学不成问题，我和你妈没有那么高的要求。”程父倒了一杯水继续说“让你念金融管理就是希望你将来到我的公司上班。” 　　“又是这句话”程样不知道听了多少遍，他皱着眉头，终于坦白了填志愿的事“我根本没有填志愿。” 　　志愿填报的那天，程样去了学校，拿着父母给他安排好的志愿表，坐在电脑前迟迟没有按下确定键，他讨厌被安排好的人生，害怕没有黎喵的未来。 　　“你，你想气死我呀。”程父手里的玻璃杯子被重重的砸在桌子上，砸出几道裂痕。 　　程母拍着程父的背给他顺顺气“孩子想要复读，你就让他去吧，他对自己要求高那是好事。” 　　程母给儿子使了个眼色，程样会意跑到程父面前态度软了下来“爸，这次我一定不会让你和妈失望的。”看到爸爸的神情不那么严肃，他又继续说“你也不希望我将来继承公司的时候是个做事差不多就行的人吧。” 　　程父看着程样，点了点他的脑袋“你呀，先斩后奏，志愿都没填，哪里还有学上。” 　　程样抿着的嘴终于笑了，松了一口气“本来还不敢说”拍了拍胸口庆幸“幸好没填志愿。” 　　高兴过头了，程样扫了一眼爸妈的表情，程父程母摇了摇头。 　　程样溜回自己的房间，关门之前对着客厅喊了一句“爸妈，其实你们也没那么恐怖。” 　　程父嘴角翘起来的弧度立马降了，恐怖的表情必须要有，程母望着儿子房门，感到一丝不安“他爸，你说咱们的儿子是不是有点傻？” 　　程父把裂了杯子丢进垃圾桶，似乎也感到不对劲“对啊，你说他都去复读了，还那么高兴，是不是高考给他的刺激太大了？” 　　程母点了点头，决定以后要多做些好吃的给儿子补补脑子。 　　房间里，程样把箱子里的高中课本通通放了出来，明天，明天他就去高四5班报道。 　　清晨的风凉爽惬意，程样背起书包，踩着单车慢悠悠的骑到学校，领完要用的复读资料，程样跟着李曾生来到5班。 　　先坐在这吧，过几天调座位。”李曾生指了指黎喵旁边的位置。 　　“谢谢老师。”程样礼貌的道谢，把书包取下来放到桌肚里，闲的无聊，拿了黎喵的物理书翻了翻，书上工工整整写着老师上课讲的内容，课后习题也一题一题的做了，黑笔做题，红笔订正，打星星的是重点...不会的，程样把书放回原位，又对黎喵的桌肚产生了兴趣，刚想探头看看有没有好玩的，就被人狠拍了后背。 　　黎喵今天起的晚了，早读课铃声打响才匆匆忙忙进了校园，刚到班级门口，就看到位置上有人偷偷摸摸的翻她的桌子，没看清是谁，黎喵想起那里有她的日记本，昨天忘记带回去，紧张兮兮的跑到他背后就是一巴掌，“啪”的一声，班里的读书声瞬间小了，纷纷转头看向黎喵，黎喵呵呵干笑了两声，甩了甩手，别说，真有点疼。 　　“嘶~”程样倒吸了一口凉气，把头抬起来的时候又磕到桌角，捂着脑袋使劲揉了两下。 　　黎喵觉得不好意思，手指点了点他的后背“你没事吧？” 　　程样终于把头抬起来，委屈的指了指自己的头“我有事，起了个大包。” 　　“程样？”黎喵坐到位置上，这才知道是程样，看来是真撞疼了，五官都皱在一起。 　　“对不起啊，我刚刚没看清，以为有人要偷看我东西。”黎喵翻了翻桌子，发现日记本还在，把它塞进书包里，以免又忘记带回家。 　　程样转头看见黎喵塞了个粉色的本子在书包里，偷偷摸摸的“你刚刚把什么装进书包里了，看样子不是课本。” 　　“哦，没什么，就是我的一个笔记本。”黎喵皱了皱眉，像是想起了什么赶紧把眉头松开。不过躲不过程样的眼睛，程样看着黎喵哼哼了两声，拿出语文课本背了起来。 　　一大早的程样出现在教室里，晃着脑袋背书实在莫名其妙，黎喵拍着桌子打断他“你这是在干嘛？” 　　“背书啊”他目不斜视，说的坦然，继续沉浸在诗词的海洋。 　　“你为什么在这背书？”黎喵更加莫名其妙“你不是下周就开学了吗？” 　　程样把书包里刚拿到的复读资料全数摆在课桌上，歪过头弹了一下黎喵的光洁脑门“你反射弧可真够长的。” 　　黎喵缓过劲，张大了嘴巴。 　　“别张了，嘴巴都能塞进一个鸡蛋了。” 　　“你不会是...复读吧？”黎喵说完嘴巴紧闭等待答案。 　　“恭喜你，答对了。” 　　“你...你难道是...”黎喵欲言又止不好意思说接下来的话。 　　“嗯，不过是我爸非让我复读，说我考的不好，没给他长脸。”程样看她结结巴巴的，笔都快掰断了，想逗逗她“别想歪了啊，不是因为你。” 　　“哦”黎喵眼神暗了下去，嘴角不自觉的向下撇。 　　“喂，怎么了？” 　　“背书” 　　“哦” 　　一直到早读课下课两个人都是背书背书的状态，黎喵心想着干嘛人家要为了你复读，人家是为了达到父母的期望，虽然心里有些小别扭，还是扯了扯嘴角，转头准备要和程样搭话... 　　“哎，程样，你真来凑复读生的热闹。”魏特从程样进门那时就注意到了他，只是在上课没好意思打招呼。 　　魏特拉着程样走到教室外，以前认识的高中同学也凑到程样面前好奇他为什么复读。 　　“是啊，程样，我记得你考的不错呀”肖小乔以前也是尖子班的，见到程样复读很是震惊。 　　“我这不是没考好吗，再说了你们不也是对自己要求高才来的吗？”程样摸了摸脖子，嘿嘿一笑。 　　“我能有你这成绩何必来这受罪。”魏特眼神一转看向低头写字的黎喵，下巴扬了扬“嗯？不会是...” 　　程样啧一声，推了魏特一把“想什么呢，不是，啊~” 　　魏特和肖小乔相视一笑“好好好，不是。” 　　黎喵和程样以前在班里就是同桌，魏特和肖小乔哪里还不知道他的心思。 　　黎喵张了张嘴，程样起身和魏特勾肩搭背的出去，后面还跟了个小乔，黎喵刚到嘴边的话被硬生生的憋回去，看他笑的跟朵花似的，黎喵决定今天一天都不理他。 　　上课铃声打响，同学们陆陆续续的坐回位置上。 　　程样走到座位，长腿一跨刚想坐下，凳子被人一把拿开，程样差点一屁股坐空，踉跄退了两步保持平衡。 　　罪魁祸首黎喵拿着笔若无其事的做着练习题，程样一脸我做错什么了的表情，拉回凳子瞅了一眼黎喵小心翼翼的坐好。 　　李曾生拿着物理课本走到讲台。 　　“今天我们班新来了一个同学，请他上来做个自我介绍。”李曾生的眼神定在程样身上，似乎很满意这个学生，但又夹杂一点可惜。 　　班里响起一阵掌声，程样放下手里的书，三两步跨到讲台上，站在李曾生旁边显得很突兀，他不好意思的挠了挠脖子，语气很不自然“我叫程样，是...新来的。” 　　黎喵摸着耳朵，抬眼看到程样不知道要说什么的样子，嘴巴一抿想笑，程样舔了舔下唇，眯着眼睛给了黎喵一个你完了的眼神，继续说道“希望我们明年都能取得好成绩。” 　　说完李曾生点点头，程样得到了解放又三两步跨回了位置上。 　　“把书翻开，今天讲力的作用。” 　　李曾生拿起粉笔在黑板上沙沙的写着，黎喵抬起头拿着笔，手臂撑在桌面上记下黑板上的内容，程样换了个姿势，把两只手臂都撑在桌面上，几次假装无意碰到黎喵的手肘，黎喵都没有反应，反而手臂向里挪了一点，给程样腾出位置。 　　整个早晨程样都被一种诡异的气氛笼罩着，偶尔，偷偷的瞥一眼黎喵，她都是一副认真听课，认真写字的样子。 　　昨天晚上程样想着马上就能复读了，兴奋的睡不着觉，怎么今天和想的不一样啊。程样挫败的趴在桌子上回想今天有没有说不该说的话，做不该做的事，最后都快睡着了都没找出来自己有什么不对。 　　放学铃声刚想响，黎喵背着书 包走出了教室，程样揉了揉惺忪的眼睛，回过神对着黎喵的背影喊“你去哪？” 　　黎喵甩着书包头也不会的说“回家。” 　　“我送你。” 　　“不用。” 　　程样愣在原地，看着黎喵越走越快。 ☆、你的小矮子 　　今天的天气比以往都热，黎喵爸妈比以前更忙， 　　冰箱里有昨天晚上剩下的饭菜，黎喵简单的热了一下，吃了两口，就咽不下去了，回到房间拿出日记本愤愤的写上五个字：程样是猪头。 　　下午的课黎喵上的心不在焉，还光荣的成为本校第一个热晕倒的学生，原因是不到十分钟的上学路程黎喵走了将近半小时，路上的人像是看智障一样看着一个不打遮阳伞的女生在烈日底下漫步。学校又特出通告，本周继续没有晚自习。 　　复读学校条件简陋，医务室只有一个能休息的小床，黎喵手抵着头还有些昏昏沉沉，闭着眼睛想再睡一会，中午吃得少，这会肚子咕噜咕噜直叫，黎喵揉了揉肚子不管它，吧唧了两下嘴继续睡，睡着了就不饿了。 　　程样站在旁边看着黎喵的一系列动作，笑出了声。 　　黎喵眼皮子颤动了一下，怎么有人，吓得一下子坐起来。 　　程样手里提着从小卖部买回来的零食，拆了一个面包递到黎喵面前“你肚子响了好一会了，中午没吃饭” 　　黎喵想了半天，刚想伸手。 　　程样就把面包收回去，还撕了一块在嘴里，含糊不清的说“你不吃，我吃。” 　　坐在黎喵床边连撕了好几块，面包都快没了，程样还在嘀嘀咕咕“你说你长本事了，不理我，你以前可不这样。” 　　刚想伸出的手攥成了拳头，黎喵努了努嘴巴，躺下顺势捂上被子，把讨人厌的程样隔绝在外。 　　程样就是脑袋一热，想到她刚晕倒提不起劲理他，拽了拽黎喵的被子“我刚跟你开玩笑的，这还有一块面包。”说着还拍了两下面包的真空塑料袋，发出闷闷的“砰砰”两声，证明自己还没拆这包。 　　被子里的人一动不动，程样急了，不服软不行“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没想气你，真的。” 　　黎喵在被子里早就憋不住了，悄悄冒出一颗头，露出两颗奸诈的小兔牙“程样，你以前可不这样。” 　　感情就是一道题一道题做出来的，黎喵对程样的感情五十题就做出来了。 　　程样手写的五十道题被黎喵复印了几十份，分别夹在语文书，数学书，英语书，只要是书都夹了一份，最后把原稿夹在了日记本里，旁边还附上一句甜腻腻的话：爱的问答题 　　至此宣告黎喵追程样，他跑不掉啦。 　　黎喵突然没了之前追着程样让他给她治病的勇气，更何况在那之后黎喵也好久没敢和他说过话了。 　　追男生还是需要步骤的吧。 　　黎喵追程样第一步：搜集敌方信息 　　高一上学期，黎喵决定追程样的那天，李念苒和林四柚两人被黎喵缠的不敢出教室的门。 　　黎喵又一次娇羞的站在尖子班门口时，李念苒和林四柚吓得躲到桌子底下。黎喵才不会善罢甘休，小碎步跑进来，笑容可亲“念念，四柚，我有事找你们。” 　　李念苒在林四柚耳边嘀咕“你不是说她看不见吗？” 　　四柚憨笑了两声，两人不情愿的跟着黎喵的小碎步出去了。 　　黎喵为了安全起见，走到楼梯的拐角，远离程样的视线范围之内，捋了捋刘海说“怎么样，怎么样？有什么最新情况？” 　　“我的姑奶奶，程样除了上课写作业，下课上厕所，还能干什么呀？”林四柚看她神神秘秘的都替她憋屈。 　　“嘘，别把名字说出来呀。”黎喵胆子小，这么隐私的事情怎么能被别人听见，说完向四周看了两眼，确定没人，拿出笔记本记下：上课写作业，第二节课下课上厕所。 　　李念苒看着黎喵写下的几个字，惊恐道“黎喵，你什么时候这么变态了？” 　　黎喵不以为然，收起笔记本，临走前叮嘱了一句“你们下节课能不能让你们班的魏特出来一下。” 　　“你怎么知道他？黎喵你胃口太大了吧？” 　　林四柚拽住黎喵摸了摸她的脑门，没发烧啊。 　　“哎，你想哪去了，魏特不是和程样玩的挺好的嘛。”黎喵说完留下一个得意的眼神准备开溜，又想起什么，五指依次敲着楼梯扶手，嘴角弯起，鼓着脸蛋眼珠子直转“算了，下节课我自己喊。” 　　下节课没有如黎喵所愿，魏特自己出来了，还是和程样一起。 　　黎喵奔向尖子班的脚步停顿了一下，站在原地对魏特紧着挥了两次手，魏特看看周围除了程样就是自己，他不确定，一脸疑惑的指了指自己，黎喵连忙点头，眼神还往程样的脸上扫了一下。 　　　魏特走到黎喵面前。 　　“同学，我们认识？”　 　　黎喵有些不好意思的搓了搓手“我们认不认识不重要。” 　　抬头对着魏特的耳朵勾了勾手，魏特明白，弯下腰，只听见黎喵小声的说“你知道程样的家庭住址吗？” 　　“哦~”魏特一脸懂了的样子，看了程样一眼，说“不知道。” 　　黎喵没想到这么不顺，但依旧笑容挂在脸上“那你帮我问问，谢谢。对了别告诉他是我问的。”说完转身进了教室，不给他拒绝的机会。 　　魏特回到程样旁边，一边摇头一边笑，程样踢了他一脚“你干嘛？被鬼附身了？” 　　魏特看程样没有问起那个女孩找他干嘛，也就没有说，至于家庭住址魏特自然是知道，只是这么贸贸然的把兄弟地址给别人，怕程样找他算账。（作者：魏特啊魏特，你不给她，程样才要找你算账。） 　　第二天第三天黎喵找他打探，魏特都守口如瓶，黎喵捶胸顿足，怎么第一步还没迈开就失败了呢。黎喵不知道在心里翻了多少个白眼给魏特，这个死木头，存心的吧，看不懂我是在追程样？转念一想，不对，难道是程样不让他告诉自己的。 　　黎喵摇摇头不管了，只能指望自己了。 　　黎喵追程样第二步：跟踪。 　　一个夜黑风高的晚上，晚自修下学，程样动作还是那么慢，黎喵弓着腰趴在教室的窗台上猫着，扫到魏特站在楼梯口等着程样“这个魏特怎么又在，他俩是黏在一起了吗？” 　　程样出来和魏特肩并肩下了楼梯，黎喵背着书包，掏出装备穿上，若无其事的跟在后面，魏特刚刚在楼梯口程样的时候就发现了黎喵偷偷摸摸的向外张望，想必没从自己这得到什么消息，来跟踪这一招。 　　出了校园，黎喵跟在不远处，魏特故意提高了一个音量“哎，程样，你认识每天来我们班门口的那个女孩吗？” 　　黎喵竖起了耳朵，生怕少听了一个字。 　　程样想起这几天黎喵站在教室门口喊人，看都没看他一眼，而且喊的还是自己好朋友，莫名的心里一团火“不认识。” 　　黎喵一头撞在了电杆上，可是不认识三个字她一个也没少听。 　　魏特笑了笑继续说“好像叫...黎喵，对，黎喵。” 　　程样装作记起来的样子“哦~她？” 　　黎喵揉了揉脑袋：有戏！ 　　“那个小矮子！” 　　程样话一出口，魏特就捂着肚子哈哈大笑，黎喵愤愤的扯着头发，跺脚掉头准备走人，魏特指了指后方不远处的小黑影“你的小矮子，哈哈哈哈，在那。” 　　程样转头果然看到一个小矮子，揪着自己雨衣的帽檐向下拽，魏特笑够了手搭在程样的肩膀上，嬉皮笑脸的说“其实这几天她找我打探你，但是我什么都没说，够兄弟吧？” 　　程样忍住想要一拳打晕他的冲动，魏特看他黑着脸，又小声嘀咕“别误会，你也没问过我，我不敢说啊，你要是不喜欢人家，赶紧的别耽误人家了啊” 　　魏特给了他一个眼神，回家了。 　　黎喵此时不知道该进还是该退，跟踪被人抓住，难道第二步就这么结束了。 　　程样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耳边响起魏特“其实这几天她是来找我打探你”的话，嘴角不自觉的向上扬。 　　低头专心用脚尖钻着地面的黎喵不甘心，即使是小矮子，也要做个勇敢的小矮子，抬起小短腿一步两步三步四步五步...第十步挪到程样面前，程样就这么直直的站着，别过头眼睛看向别处，不时的垂眸扫扫面前不说话的小矮子。 　　像是鼓足了勇气，从雨衣袖子里伸出的手拽了拽他的书包带子，声音小小的“我有话对你说。” 　　等了几秒程样没有回应，她没敢抬头，他听不到吧，距离有点远，好吧，黎喵深吸了一口气，声音大了一点“我有...” 　　话还没说完雨衣的帽子就被摘了下来“没下雨你穿雨衣干嘛？”又一个路人指着黎喵笑，程样瞪了那人一眼，觉得烦躁。 　　黎喵反应过来自己还穿着雨衣，动作干净利索的脱掉塞进书包里，就听见程样问她“你家住哪？” 　　黎喵指了指刚来的方向说“这边。” 　　程样扯了扯嘴角，没说话，顺着黎喵手指的方向走去。 　　黎喵哒哒哒的跟在程样屁股后面“你..要送我回家？” 　　“这么晚了，你敢自己回去？” 　　程样停下脚步，作势要往回走。 　　路上已经没什么人了，黎喵没走过这条路，让她自己回家有些害怕。 　　黎喵缩了缩脖子“哎~你等一下，我...不敢。” 　　“那还不快走。” 　　“哦” 　　把她安全送回家后，程样又朝刚来的方向走去。 　　他家跟她家相反，黎喵望着程样的背影浮想联翩。 　　回到房间拿出日记本： 　　今天，程样送我回家啦！ 　　虽然一路上都没说话，他还走的很快，但是他真的是把我送回家才走的。 　　对了，他说我是小矮子。 　　嗯，他说的没错（开心）！ 　　黎喵放下笔，双手捧着脸，两颗兔牙露在外面，一副少女怀春的模样。 　　路灯熄灭，黎喵猛地睁开双眼，想起今天的跟踪任务失败，还是不知道程样的家住哪，反而暴露自己，黎喵觉得亏大了。 　　怀春少女记忆只有一秒。 　　拉上窗帘关上灯，黎喵就睡的无比香甜，梦里还有个叫她小矮子的人。 ☆、他跑不掉啦 　　第二天晚自习下课，黎喵拉着同桌上厕所，回来的时候看见程样懒散的靠在护栏上闭目养神，难得旁边没有魏特那个黏人精。 　　黎喵拿出纸巾擦了擦手，同时给同桌递了一张“你先回去吧，我去隔壁班找人。” 　　黎喵追程样第三步：提高自身存在感。 　　俗称说闲话。 　　第一步第二步都失败了，这第三步最为关键，提高存在感的同时还能把想要的信息全都拿到，一举好几得啊。 　　黎喵悄悄走到程样旁边，踮着脚趴在护栏上，望着天空在脑子里思索了一会，灵光一现： 　　“啊！今晚的月亮真美啊。” 　　程样背后一凉，身形一颤，转身抓住护栏稳了稳。 　　她个子不高，嗓门倒挺大。 　　黎喵完全没有察觉面前被自己惊着的人，继续“啊！今晚的月亮真...美啊...” 　　护栏旁站了不少同学在闲聊，被黎喵这么一喊纷纷抬头看向天空，然后用神经病的眼神看向黎喵。 　　程样抬头皱着眉打断声音来源“今晚没有月亮。” 　　搭话了，搭话了，黎喵窃喜：真有月亮你还会理我吗？丢人也值了。 　　“哦，那个”黎喵往程样那边凑了凑，虽然上下距离有点远，程样还是听到让他的心砰砰直跳的话“你就是我的月亮！” 　　程样吓到咳了一声来掩饰自己的不淡定，眼神飘忽。 　　黎喵暗暗给自己竖了大拇指，拿出自己准备已久的手写五十道问答题“所以，你能不能...填一下这个？” 　　第一行中间赫然的七个大字：程样个人信息表 　　程样额角一抽“你调查户口呢。” 　　黎喵没想那么多，这方法又快又好，只是拿出来的时候才想到“程样不会填”这个可能。 　　支支吾吾了半天，手里的几张纸竟然被接了过去，黎喵眼睛一亮，抬起头，艰难的对上他的视线。 　　忽然，程样的手指在黎喵趴的护栏处敲了敲，他嘴角勾起，缓缓吐出黎喵最愤恨的话“你什么时候和这护栏一样高，我再填。” 　　看到黎喵一愣，程样满意的笑着进了教室，手里的几张纸被好好的夹在书里。 　　高一的教室在顶层，学校为了安全起见，把护栏修到了一米六。 　　黎喵像泄了气的皮球，拖着脚步进了教室：一米六啊一米六，我为什么就差那么一点嘛。 　　趴在课桌上黎喵想了一个晚自修的时间，为什么要和护栏一样高，即使没有护栏高，她也一样可以透过玻璃看到楼下的风景，看的也不比别人少啊。 　　做人不能强人所难，所以黎喵决定也不强程样所难。 　　第三步即将宣告失败。 　　周五没有晚自习，经过黎喵的观察，尖子班的男生周五下午放学会多打会篮球， 　　黎喵拉着四柚和李念苒到操场散步，四个篮球架就建在操场的正中间，此时已经有不少男生跑到篮球场占位。 　　身边不时有人小跑过去。 　　林四柚叹了口气，跑到黎喵面前倒退着走“黎喵，你要是也在我们班就好了。” 　　黎喵看了一眼篮球场，程样还没来，便收回视线，踢着正步“唉，我也想啊。” 　　走了几圈，头有些晕，黎喵摸着自己头顶，脸一耷拉“你们说，我还能长高吗？” 　　“怎么了？” 　　李念苒没想到，黎喵也有为自己身高发愁的时候。 　　她俩都比黎喵高了一个脑袋，黎喵拿手比了比“真羡慕你们啊！” 　　“哎，那边倒着走路的同学，是林四柚吧？” 　　“是啊，怎么了？” 　　林四柚也不管是谁就喊了回去，那人拾起书包就跑了过来。 　　待人走近了才发现是魏特。 　　“是你啊，魏特，什么事？”林四柚好像和他挺熟的。 　　“拜托你个事，买几瓶水送到篮球场。” 　　魏特刚打完球，衣服都汗透了。 　　“你自己不会去啊？” 　　“同班同学帮个忙，我还要回去打球。” 　　魏特忙从书包里掏出二十块钱，直接塞到林四柚手里，刚转头抬脚往回走就被黎喵拦住。 　　“程样还来吗？” 　　魏特笑嘻嘻的说“马上就来。” 　　“那我去买。” 　　说完蹦达着往小卖部跑去。 　　“钱不要了？” 　　“我有！” 　　黎喵从口袋里掏出五十块钱，摇了摇。 　　林四柚一脸无奈的笑笑，把钱塞回魏特手里，拉着李念苒一起跑向小卖部。 　　小卖部距离篮球场来回需要五分钟，李念苒和林四柚一人提了五瓶矿泉水，黎喵怀里抱了五瓶饮料走在后面，美滋滋想着程样喜欢喝哪一种。 　　“黎喵，你害我亏了二十块钱。”四柚埋怨黎喵只买了程样一个人的水。 　　“嘿嘿，我忘记了，不过幸好有你。”黎喵用膝盖抵着饮料往上蹭了蹭，有些愧疚的对四柚眯眼笑。 　　“漂亮的三分球！” 　　篮球场上响起一阵掌声，顺着声音望过去，黎喵恰巧瞄到程样刚要放下投篮姿势的手臂，他低着头小跑了一圈，和队友一一击掌。 　　一局开始，另一队打起了精神，几个人围着程样不给他投篮的机会，程样丢给魏特一个眼神，抓住机会，一个抛物线稳稳落入魏特手中，转身，一跃，篮球入框。 　　“好球！！！” 　　四柚惊掉了手里的饮料，李念苒斜眼向旁边挪了挪。 　　篮球场上的人被声音吸引投来好奇的目光，黎喵惊觉自己的行为有些过，抱着饮料红着脸站在原地。 　　魏特跑过来道了声谢，接过四柚李念苒手上的水，向篮球场走去。路过黎喵面前挠了挠后脑勺“不用这么浪费，喝矿泉水就行。” 　　程样停下运球动作，接过魏特扔过去的水，擦了擦汗，右手拧瓶盖的动作一顿，拧了个空气，左手被强行塞进一瓶运动饮料，耳朵飘进一个略带兴奋的声音“喝这个。” 　　夕阳余晖落在挥洒汗水的程样身上，发出金灿灿的光，黎喵就在这光下带着金灿灿的微笑。 　　黎喵一笑，两颗小兔牙就跑出来了，小小的磕在下唇，还挺可爱，程样别扭的拧开饮料，喝了一口。黎喵双手环抱饮料，小兔牙更加高兴的在他面前晃来晃去，“你喜欢喝这个吗？” 　　程样看了看手里的饮料，又看了看黎喵说，“不喜欢。” 　　黎喵努了努鼻子，又笑着晃了晃怀抱里的饮料，“你喜欢喝什么？我这里有。” 　　其实他还挺喜欢那瓶饮料的，酸酸甜甜的柠檬味，让他想起夹在书里的五十道问答题。 　　程样抬头看着没入天边的夕阳，抿唇微笑，“不告~诉你。” 　　语气是他自己都没察觉的幼稚， 　　... 　　黎喵的小烟花biu的一声噼里啪啦的在心里绽放，程样只是愣了一下，然后抬手把饮料塞到黎喵手弯处，就在这时，几个男生拉着程样不服气的说“再打一场，再打一场。” 　　黎喵抱紧怀里的水，蹦蹦跳跳的跳回四柚李念苒旁边，乖乖的等着程样打完球。 　　连连在篮球框下被拦了几个球之后，魏特叫冤，扔下篮球说不打了，不打了，拿起一瓶矿泉水撞了一下程样的肩膀“怎么了？打球的时候不在状态，刚刚不还好好的嘛。” 　　黎喵又蹦达着拿着那瓶饮料走了过来，程样慌了神，拾起书包就往操场外面走去，把魏特的呼喊抛在脑后，边走边挠头，怎么回事，打球的时候心不在焉，还时不时瞄向那个小矮子？程样心烦的跑到水龙头旁，对着脑袋一顿乱冲，冲完了甩了甩头，总算有点清醒。 　　不知道为什么程样突然觉得黎喵整个人都变得微妙起来，他是觉得黎喵是个小矮子，还不到自己的肩膀，但是...就是心里莫名的喜欢上了这种身高，就像他明明喜欢牙齿整齐的，但是看到黎喵的小兔牙好像也不讨厌... 　　“你这样会感冒的。” 　　黎喵看他跑远了，心里一阵失落，但是还是想最后努力一次试试看，追了出来。 　　程样关上水龙头，生理反应让他连着后退了几步。 　　黎喵撇嘴，也后退了一步，刚刚追出来的勇气全没了，手里的饮料可怜的没人要，“那个，这段时间确实麻烦到你了，以后...不会了。” 　　小兔牙委屈的藏在嘴巴里，“反正我从初一就没长高过，不可能和护栏一样高。” 　　黎喵挺讨厌自己这个样子的，努力忍住眼泪的样子，始终长不高的样子，程样不喜欢的样子... 　　头发上的水一滴一滴的顺着脸颊流到脖子，胸膛，衣服被打湿，程样打了个喷嚏，黎喵下意识的从书包里拿出准备好的一条毛巾，踮着脚原本想覆在他的头上，算了，够不着，转而搭在了他的肩膀上，随后又退回原来的位置，“你还是擦擦吧。” 　　程样拿起毛巾，指尖摩挲了两下，单手覆在头上揉了揉，叹了口气知道自己跑不掉啦。 　　黎喵嘴上说着放弃，行动上却依旧不由自主的每天跑到尖子班，程样表面烦躁，但好像又没说出不要再来找他之类的绝情话。 　　黎喵觉得自己真是女追男路上的奇葩，虽然每一步都是失败的，但好像又成功了。 　　程样觉得自己真是好追，决定以后要多多给她出出难题，比如你什么时候和护栏一样高，我就填；比如你什么时候和护栏一样高，我就送你回家；比如你什么时候和护栏一样高，我就...喜欢你... 　　黎喵奸诈的眨了眨眼“到现在我也没和护栏一样高，程样，你不也都做了嘛！！！” 　　程样抽了抽嘴角，下次，下次一定不能服软。 ☆、后进生的压力1 　　经过上次中暑晕倒事件，黎喵得到批准可以在家里多休息几天，也算是因祸得福，大热天坐在教室里就是折磨啊，黎喵把脸凑到呼扇呼扇的小风扇面前一股幸福感扑面而来。 　　四柚和李念苒的录取通知书寄到了，周末黎喵和她们聊了很多，大多都是回忆高中时候的趣事 ，大概人要分开一段时间就会拉着回忆的手不放。李念苒说汤武举复读了，不知道她是从哪里得到的消息。汤武举是个腼腆皮肤白白的男生，个子挺高，念念只要站在他旁边就像是一个得到糖果的小女孩，笑的那么甜。黎喵不知道说些什么，只知道念念哭的很伤心，是在为汤武举偷偷跑去复读了而伤心，还是在为汤武举复读没有告诉她而伤心，又或许都有吧。 　　黎喵上学的那天在楼梯口碰到汤武举，俩人都愣了一下，汤武举笑了笑就仓促的进了教室，这个笑容挺假的，像是触碰到他努力在念念那儿挽回的自尊，他大概是不想让跟念念有关的人见到他的，黎喵这样想着，就像不想任何人知道自己复读一样。黎喵回应的笑容也挺假的，她特想让自己看起来真诚一些，站在楼梯口对着空气憨笑了三声，挺吓人的。　　 　　“你对着空气傻笑什么劲啊”程样背着书包一步三个阶梯从黎喵身边跨过去了进了教室。黎喵的假笑变成了真哭。 　　自从那天以后黎喵就很少碰到汤武举，黎喵知道他在错开自己的上学时间。为了避免再次在楼梯口尴尬的碰到，他会来的很早或者很晚，黎喵也会默契的调整自己的上学时间。黎喵的班级就在汤武举隔壁，每次经过汤武举的班级时他都在看书，努力的让黎喵有些惭愧。后来念念说她来过学校几次，都是偷偷站在窗户口，下课就走了。 　　四柚和念念开学了，临走前念念交给黎喵一封信，希望黎喵帮她转交给汤武举，黎喵接过信看着念念张了张口最后什么也没说。 　　一个多月的暑假补课结束了，学校在正式开学前给学生一个星期的放松假，希望开学后同学们能够以饱满的精神迎接艰苦的复读生活，并且通知从下周开始一个星期上六天课。 　　黎喵庆幸自己能够在酷热的条件下坚持一个多月。也是这一个月让她真真切切的感受到学习的压力，这个压力不是来自自己，不是来自父母，更不是来自于程样，是来自后进生。黎喵的高考成绩不算差，但是差些火候，不是她不去努力，而是不知道怎么努力，学习的盲区还是高三时没有解决的。放假那天学校的第一次检测成绩出来了，原本不如黎喵的同学超越了她，程样虽然没来上过几天课，但是稳居年级大榜第一名。黎喵很心急更多的是无力。开始怀疑自己复读的决定是不是正确的。 　　学校会把成绩发到家长的手机上，黎喵不敢回家，在楼下晃了好久，天渐渐黑了，蚊子在黎喵身上咬了好几个包，她忍不住痒，想着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就没出息的跑回去了，离家出走这招不适合她。黎喵掏出钥匙正打算开门，门就从里面推开了。爸爸拿着手电筒打算出去找她，黎喵觉得自己又罪加一等。妈妈坐在沙发上愁眉不展，爸爸看了黎喵一眼，示意她赶紧跟妈妈道歉，黎喵心里害怕，还是走到妈妈面前“妈 ，对不起”除了对不起，黎喵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你现在对不起的是我吗？你对不起的是你自己。” 　　“你看看你的成绩，我真不知道该说你什么，你自己看着办吧。”妈妈丢下这句话就回房间了，门摔的声响让黎喵知道妈妈的失望有多大。 　　“话不能好好说，把孩子吓坏了怎么办。”爸爸对着门喊了一嗓子，像是怕妈妈听不见，又像是在安慰黎喵。 　　复读的压力当初黎喵没有多想，蒙着眼睛往前冲就为了离自己的梦想更近一点，现在妈妈的放弃，爸爸的无奈无时无刻不在告诉黎喵复读是错的。 　　放假的第一天黎喵起的很早，想了一夜，复读这条路没有后退只有前进，现在还不是放弃的时候。 　　复读学校把重心全部放在了学习上，忽略了身体的重要性，高中三年学校会安排在第三节课课间集体跑操，所以黎喵的身体素质还算不错，但是现在我大多数时间都是低着头坐着，脖子和腰感到不适，计划以后早起半小时到操场晨跑，身体好才能学习好。 　　黎喵穿上运动服，把齐肩的头发随意拢上就出门了。听说跑前做做拉伸运动可以防止腿部酸痛和拉伤，黎喵胡乱做着自己认为可以拉伸的动作，伸伸懒腰踢踢腿。正当黎喵两脚分开，双手十指交叉，做着从脚到头顶的夸张伸懒腰动作的时候，看到了程样，他穿着白色运动衣，正在向黎喵的方向跑来，程样的头发长的很快，毛茸茸的看起来很精神。他朝黎喵笑了笑露出欢快的大白牙，这个笑晃了黎喵的眼睛，更慌了她的心。 　　程样的笑很真诚，很乐观，很阳光。 　　如果高三是懵懂青春的结束符号，那么高四就是萌动青春的延伸符号。 　　当程样对着黎喵笑时，她再也不会后悔复读，无论结果好坏，这一刻青春才刚刚开始。 　　只是黎喵没想到会在这碰到程样，她没告诉他呀，抬手朝他挥了挥“你怎么来了？” 　　黎喵待程样走近才发现他的背湿了一大片，衣服紧贴在皮肤上，显然已经跑了好几圈，黎喵突然觉得自己有些自作多情。 　　“我跑步啊，你来干嘛？” 　　果然是她自作多情，黎喵没好气的说“我也跑步！” 　　程样觉得她最近一定吃□□了，干嘛动不动就板着一张脸，他指了指旁边最高的单杠“你别跑步了，还是在这吊一会吧。” 　　“为什么啊？” 　　黎喵纳闷，这个单杠那么高，纯心想看她出糗吧。 　　“有助于骨骼拉伸...” 　　黎喵从鼻子里闷笑一声，对着程样的耳朵勾了勾手指“过来。” 　　程样可没那么好骗了，转身拔腿就跑，黎喵在后面奋力的追，两圈之后，运动量超标，黎喵累的瘫坐在旁边的石凳上，程样得意的走到黎喵旁边刚想坐下，黎喵往石凳上一跃，揪住程样的耳朵“逃的掉吗？” 　　程样不吭声也不叫唤，黎喵以为把他揪傻了，看着程样红红的耳朵，劲好像使大了，松开手给他揉了揉“疼吗？” 　　站在石凳上的黎喵比他高了一点，说话时吐出的热气洒在他的耳朵上，程样的另一只耳朵也悄然红了起来，偏过头避开黎喵的视线摇了摇头。 　　耳朵上的温度越来越高，好像不是她拧的原因，黎喵怔了怔，松开手从石凳上跳下来，懒懒的伸了伸手臂“我还是去单杠那边吊一会吧。” 　　“好...啊。” 　　“你是有多想让我长高？”　 　　“没有啊。” 　　程样看着黎喵伸了好几次手臂都够不着单杠，舔了舔嘴唇说“要不要我帮你？” 　　“不用！” 　　又被拒绝了。 　　“算了，不试了。” 　　黎喵在试过跳起来都够不着的方法下，扑了扑手掌，转头回家。 　　“你这就不试了？我还没...” 　　“还没什么？” 　　程样单手抬起握住单杠，瘪了瘪嘴，还没帮你啊... 　　... 　　程样接过黎喵的包背在了自己的肩上。 　　“你包里装的什么？这么重？”程样拉开书包链子一惊“你是去参加夏令营。” 　　黎喵尴尬的笑了笑。 　　八月底的太阳毒辣刺人，路上没什么人，黎喵和程样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回到家黎喵妈妈正在收拾饭桌，昨天晚上到现在黎喵都没有吃上饭，但是为了不给妈妈添堵，黎喵准备自觉的回屋喝水充饥。 　　“过来”妈妈把刚刚收拾进冰箱的包子，小米粥又端了出来，黎喵的肚子不争气的咕噜噜直叫。 　　“不用捂了，吃吧”黎喵按住肚子不让声音太大，还是被妈妈识破了。 　　“我工作已经辞了，不看着你，你是没有紧迫感”咬了一口包子怎么也咽不下，黎喵说不出让妈妈不用专程在家陪她读书这种话。 　　“放假这几天你好好在家看书，吃完就回房念书，我来收拾。”平时碗筷衣服都是妈妈洗，从来没有让她分担过，所有的时间都是用来学习，最后考的不尽人意。看着妈妈洗衣服的背影黎喵终于还是忍不住流眼泪。是为了自己不争气的脑子，是为了操劳的爸爸妈妈。 　　吃完最后一口包子，黎喵收拾完桌子就回房。 　　黎喵家是住在顶楼，当初买下最高的一层是因为可以加送一个阁楼和一个阳台，黎喵没事的时候喜欢在阁楼里自己呆一会，小小的房间给她一种压迫感，想跳出窗户寻找更广阔的天地，奈何没有一双翅膀只会摔的更惨。 　　黎喵把风扇搬到了阁楼上，闷热的空间里一台风扇在呼呼的吹着，尽自己最大的力量带来凉爽，它可能不知道自己吹出来的是热风。黎喵在这闷热的房间里学习，竟然感到一丝凉意，她和风扇一起努力着，它吹走她心上的烦闷，她汲取书上的养分。 　　“黎喵，你怎么在这？”妈妈推开黎喵阁楼的门，忙着拿走风扇，连同黎喵一起拽出去。 　　阁楼下去就是客厅，妈妈把风扇摔在沙发上“你又发什么疯？” 　　黎喵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就像一个疯子，满身大汗，脸闷的通红。风扇转的发烫累倒在沙发上，黎喵不知道怎么和妈妈解释，她想让自己清醒，但最后热的发昏。 　　在阁楼里风扇没有吹走黎喵的烦闷，黎喵也没从书上汲取多少养分。 　　妈妈看黎喵的样子没再说下去，让她去洗个澡出来吃午饭。妈妈是知道黎喵在想什么的，自尊心让黎喵容不得自己考的不好，做的不好，心理上的谴责让她想从身体上减轻。但是最后还是改变不了失败的现实。 ☆、后进生的压力2 　　夏天洗冷水澡还是会感冒，黎喵头昏脑胀的躺在床上，妈妈一会给她量体温一会喂她吃药，黎喵后悔自己为什么要这个样子，自己作死的时候只会连累到妈妈。黎喵承认自己向来不是个理性的人，想一出是一出，是因为有一个可以包容自己的人在。黎喵从来没在自己身上找过原因，就像考差就只是考差，不去找原因，下次等着自己的是考的更差。这样的循环不知道经历了多少次，黎喵就是不长记性，只会给家人找麻烦。 　　“妈，对不起”以前黎喵后悔的时候也这么说，估计妈妈听的都烦了。 　　“没事了，睡一觉就好了”妈妈替她盖好被子，手轻轻的在被子上拍着，黎喵睡的很快。 　　感冒来的快去的也快，第二天觉得好多了。洗漱完时间还早，黎喵想起前一天给自己定的晨跑计划不能这么放弃，准备拿着背包出门，包里还有昨天放进去的苹果香蕉之类不需要的东西，程样诧异的表情还在黎喵脑子里挥之不去，决定改掉自己的恶习，把包里的东西都拿出去，最后装了两瓶水就出门了。 　　到了操场做完热身运动没有看到程样，黎喵觉得他今天不会来了，慢跑了两圈筋肉都活动开了，黎喵又跑了两圈算是给自己加大了运动量。 　　回去的路上远远的就看到了程样，黎喵鬼使神差的转个头又往操场走去，手里的矿泉水瓶捏的变形。 　　“今天又来吊单杠？”他打招呼的方式让黎喵有点懵。 　　“走吧，今天来的有些晚，估计只能跑四圈太阳就要出来了”程样看了看天得出只跑四圈这个结论，黎喵有些头晕，但是不想说自己已经跑完了。 　　第一圈黎喵勉强能跟上程样的脚步，第二圈没跑完黎喵的腿有些发软脚步慢了下来，程样硬是说她的运动量太少，拉着她跑完了四圈，这可是黎喵今天的第八圈，她觉得可能这辈子都不会跑步了。 　　“你平时要多锻炼，没跑几圈你就累成这样了”程样拧开他的水给黎喵递了过来。 　　“谢谢”黎喵不知道说什么，接过水灌了几口，差点呛到鼻子，不知道自己在死撑着什么劲。 　　太阳爬了上来，火辣的阳光刺在身上有些痒痒的，程样站起来遮去了落在黎喵身上的光，黎喵勉强能睁开眼，从包里拿出本来就给程样准备的水“给你。” 　　程样笑笑接过水，拧开瓶盖，把水倒进嘴巴里，喉结随着吞咽的动作一上一下，阳光下的程样因为汗水而闪闪发光。 　　“回来了，洗洗手吃早饭”妈妈的态度和昨天有个180度大转弯，黎喵觉得是不是被自己吓坏了，她突然觉得自己很混蛋，每次无能的发泄完都是妈妈包容的笑。 　　“知道了”黎喵乖巧的像昨天没有作怪一样。 　　“妈，你不生气吗？”黎喵吸溜完一碗滚烫的小米粥抬起头看着妈妈。 　　“生气有什么用。”说完瞅了黎喵一眼。 　　“嘿嘿嘿，妈，以后再也不让你费心了。”这句话黎喵也不知道说了多少遍，但是每次说出来都特别管用。 　　“那就好，你爸爸今天会早点回来” 　　“太好啦”自从黎喵上了高中就很少和爸爸一起吃饭，他工作总是很忙，但是仅仅能勉强支撑家里开支，一想到这黎喵就更觉得对不起爸爸。 　　“怎么了？”也许是因为黎喵跟妈妈在一起的时间最长，妈妈总是能在第一时间察觉黎喵情绪上的变化。 　　“就是觉得我对不起你们”黎喵情绪化起来自己都控制不住。 　　“又开始胡思乱想了，你好好读书，对得起你自己就行。” 　　黎喵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现在的她是对不起自己的。黎喵从妈妈的无奈的表情上看出来她是不想管喜欢哭鼻子的自己，把碗筷收拾起来转身端进了厨房。 　　黎喵哭了一会心里好受多了，跑进房间拿出书本复习暑假补课的内容，重新做人，从头开始。 　　到了吃午饭的时间，没有人助她渡劫的转世再次失败。 　　化悲愤为饭量。 　　“呼，饱了。”喝完最后一碗汤，黎喵肚子圆鼓鼓的窝在沙发里。 　　刚吃完饭闲着无聊给念念打了个电话，想着她们也该安顿好了。 　　“喂”电话很快就接通了。 　　“喂，念念，在干嘛呢？”黎喵听到电话里闹哄哄的。 　　“刚从食堂出来，准备回宿舍。”四柚和念念很幸运的被分到同一个宿舍。 　　“新环境适应的怎么样？” 　　“给我给我”四柚在旁边急的让念念手机给她“我跟你说，黎喵，Q大可大可漂亮了，昨天我和念念逛了一天都没逛完，现在脚还疼呢。对了，我们还拍了很多照片一会发给你”四柚的兴奋劲还没过，一说就停不下来。念念在旁边安安静静的听着，说到开心处也会笑笑。 　　四柚噼里啪啦一顿说也不给黎喵开口说话的机会，终于等她说累了，念念才接过电话“喂，还在吗？”黎喵躺在沙发上快要睡着了。 　　“在，你怎么样？是不是心情不大好，听你都没怎么说话”黎喵担心念念的情绪还在汤武举身上没回来。 　　“昨天他发短信给我，让我等他”电话那头停顿了几秒。 　　“什么？”黎喵猛地从沙发上弹起，这个他是谁黎喵当然知道，但是汤武举怎么会突然发这样的短信给朵儿，难道他开窍了？“不过，你怎么想？”抛开汤武举反常的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不说，她还是比较想知道念念怎么想。 　　“我，等他。”又是几秒停顿。 　　黎喵觉得不该问的，光是从念念的语气中也能感觉到她会等他，不禁扶额感慨爱情真伟大啊。 　　那天跑完步黎喵的腿疼了几天，走路都疼，暂且放弃了跑步计划。 　　开学第一天第一节就是李曾生老师的物理课，黎喵晕着脑袋说“不给我喘息的机会。” 　　热血小青年讲起课来都是浑身来劲，相比之下黎喵这个祖国的花朵快要被物理这门课折磨败了。物体的运动黎喵听听就懂，做题也上手，勉强拿个小高分，这节课说的什么受力分析的，黎喵也听着头头是道，但是轮到她分析的时候总有一个力被弄错。 　　下课的时候李老师说下周一班会课选班委就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教室，黎喵扔下笔叹了一口长长的气。 　　程样不是第一次见黎喵这么挫败，“哪里听不懂？” 　　哪里听不懂？黎喵被这个问题问懵了。 　　“我觉得我都听得懂，就是，，，” 　　“就是不会做题？” 　　“嗯”黎喵如实的点点头。 　　他看了一眼黎喵的草稿纸也叹了一口气，尽量用不伤害黎喵的语气说出伤害黎喵的话“我觉得你还是把高一的物理书拿出来看看吧。” 　　“我看了，还是不会”放假的一个星期黎喵几乎都在K物理“物理一定是我这辈子的克星” 　　“一辈子还长”黎喵以为程样是在安慰自己“未来你会发现更多的克星。” 　　他开的玩笑黎喵一点也不想笑。 　　“我觉得我已经没有未来了”黎喵后悔为什么要学理科。 　　程样伸手拽着黎喵的板凳一把把她捞过来，黎喵重心没稳住，扑在了程样的肩膀上，程样附在黎喵的耳边“我不就是你的未来，怕什么？” 　　黎喵一把把他推开，警惕的看了看周围，没人注意到这边，才小声的说“就是因为有你。” 　　就是因为想要未来有你，才害怕啊。 　　这节是语文课，黎喵拿出上节课没有解决的物理题又揣摩了几遍，大致理清了思路，按着老师说的受力一个个分析，笔刚要落下“你这还有个摩擦力”程样在她的本子上标了一个向左的摩擦力f，黎喵瞄了他一眼，想着他是不是在她做题的时候就等着纠自己的错。 　　“我又忘了它”黎喵用红笔在程样写的f上又重重的画了几笔。 　　“已经不错了，每次写的时候就把这些力的符号写在边上一个个分析”程样站在一个学渣的立场告诉黎喵怎样才能记住它。 　　“我怎么没想起来，遇到物理我就变的迟钝了”黎喵使劲拍几下自己的脑袋，里面一定装了很多水。 　 　　“疯了？”程样皱着眉捂着黎喵的头，心疼的揉了揉。 　　 ☆、该不会是... 　　星期一下午最后一节班会课大概是一周中最轻松的时刻。 　　夕阳泛着红，透过窗户打在写着自主选班委五个大字的黑板上，大部分同学会选择放下手中的笔享受这最轻松的一节课，黎喵也不例外，少数用功的同学会抓紧时间做题，班会课上的任何事都与他/她无关。黎喵转过头看着程样，夕阳的光穿过她照在程样的身上，时光越过她，又遗忘了她。黎喵的眼睛有些发热，愣愣的看着程样柔和的侧脸。 　　程样眯着眼想要看清背着光的黎喵的表情，黎喵躲过他的眼神面向夕阳，光有些刺人，眼泪顺着脸颊流了下来，被风吹干。 　　班里热闹非凡，同学相互之间熟络了不少，平时不爱说话的同学受到气氛感染也会和同桌说笑两句，恢复了高中生该有的活力。黎喵收回自己说来就来的情绪，看着班里的同学笑的一脸欣慰，程样莫名其妙的眼神看的黎喵有些不自在，她不得已又收回了笑的僵硬的嘴角。 　　“同学们，安静一下”李曾生站在讲台上轻轻拍着黑板，像是不忍心打扰这群欢乐的小少年。 　　不知道是不是上了高四心智成熟了，只说了一遍班里就很快安静了下来，想起高中时老师声嘶力竭的让我们安静，大家还是一副不乐意的表情。 　　“今天选几个班委，同学们可以毛遂自荐”李曾生期待的眼神环顾四周。 　　“你想当什么？”黎喵觉得程样是个当班委的苗子。 　　“没什么兴趣”程样耸耸肩手里的笔在草稿纸上算着令黎喵头疼的公式。 　　“哦” 　　“你想当？”程样继续演算，说的漫不经心。 　　每一次选班委的时候，黎喵都有跃跃欲试的感觉，想争取又怕别人笑话，毛遂自荐的都是成绩好的学生，最后理所当然的选了他们，没有人有意见。 　　黎喵的手想举又不敢举，正在她犹豫不决时，程样一把抓过黎喵的胳膊举了起来，黎喵猝不及防，反应过来后凶巴巴的瞪了他一眼以掩饰自己真的想当一次班委的心思。 　　“黎喵，你是第一个”长达十分钟的安静过后，黎喵是第一个举手，李曾生感激涕零的表情让人觉得他有点可怜。 　　“说一说你想竞选什么班委”李老师用眼神示意黎喵不要紧张，大胆的说。 　　黎喵像是得到了免死金牌一样“我叫黎喵，想竞选英语课代表一职，因为我从来没有当过课代表，所以想试一试。”班级里哄的一声笑开了，程样也捂着嘴想着黎喵太真诚了。 　　李老师也笑的合不拢嘴，眼睛眯成一条线“好，英语课代表就是你了”像是给了黎喵让班级气氛活跃起来的奖励。 　　黎喵笑眯眯的坐下，程样扬扬眉毛“看吧，争取一下也不是这么难。”黎喵回应他一个感激的笑。 　　说实话程样是第一个让她有勇气做自己想做的事的人，而李老师是第一个给她机会让我去做的人。 　　因为黎喵起的带头作用，班级陆陆续续有不少人都站起来说出了自己的意愿，其中数班长的竞争者最多，最后还是以唱票方式记出魏特以高出耳凝三票当上了班长。可能是因为耳凝是女生支持者没有男生多，最后老师让她当了物理课代表以示安慰。 　　高中时黎喵就经常看到他们一起上下学，程样总是waiter waiter的叫他，黎喵当时还很好奇他为什么叫waiter，直到黎喵和她同班才明白这位服务生的由来。耳凝是个好强的女生，没有当上班长让她伤心了好一阵，不像黎喵当个英语课代表就高兴的跟捡了钱似的，这话还是一次程样在交英语作业时告诉她的，黎喵初当“官”的小火苗刚要旺起来就被他一盆冷水浇灭。 　　下午放学到晚自习上课有一个小时的休息时间，离家比较近的同学会选择回家吃饭，为了不浪费时间黎喵和大部分同学一样会选择在学校外面随便买一些东西来吃。 　　程样妈妈给他下了命令，饭点一定要回家，还说外面的饭没有自己做的干净，黎喵笑笑说，你妈妈是为了你好，赶紧回家吧，并且安慰他说自己也会回家。 　　黎喵妈妈辞了工作也没闲着，在家做着手工活，能赚些零花钱。 　　家庭的差距让黎喵心头一酸，以前她没想过，以后她不能不想... 　　高中时每天到晚饭时间，黎喵都会和四柚还有念念一起，一路上说说笑笑一整天的疲倦都会烟消云散。上了高四之后，落差很大，做什么事情只有自己一个人，比如上厕所的时候，周围的人都是三两成群。一股莫名的酸楚涌上心头，眼泪多的可怕，滴在掉渣饼上，黎喵一口咬下去咸咸的权当是给自己加佐料了。 　　“怎么了？” 　　黎喵连忙用手背抹掉脸上的泪水，嚼碎的掉渣饼还没有咽下去，卡在嗓子眼里痒痒的。 　　肖小乔给黎喵递过来一张清风的纸巾，紫罗兰的香味清新淡雅，黎喵放在鼻子底下用力的吸了一口气，没舍得用它来擦眼泪。 　　“是不是一个人觉得孤单了”学习好的人是不是都能一眼看穿别人的心思。 　　“嗯”黎喵没否认她的猜测。 　　和这个年纪的小女生一样，羡慕学习好的人，期待变成和她们一样优秀的人，但因为要强的心理不会想和她们成为朋友。不可否认黎喵是喜欢肖小乔的，她像清风纸巾的清香，像夏天拂过我额头的凉风。 　　“我也是”肖小乔笑了笑继续说“但没什么不好。” 　　至少在这个班级里肖小乔是因为优秀而孤独，而黎喵是因为程样才不孤独。 　　晚自修的时间快到了，程样和魏特才勾肩搭背的回来。 　　程样还是当初那个喜欢和朋友玩闹的大男孩，黎喵扬扬嘴角收收情绪，在程样面前她也还是当初那个没心没肺的小矮子。 　　下课，黎喵想从书包里掏出纸巾最后摸到了念念的那封信，黎喵本来决定不拿给汤武举的，既然他们有和好的苗头，黎喵就不忍心再让着封信躺在自己破旧的书包里。 　　“同学，可以帮我叫一下汤武举吗？”黎喵问了坐在窗户旁边写题的女生。 　　被打断了思路她有些不高兴，抬起头一副要骂人的样子，转而看到黎喵手里的信，满脸的八卦“汤武举，有人找你，哦~” 　　黎喵的脸急的很红，不应该□□裸的拿着这封信过来的，粉红色少女心的封面，任谁都会想歪。 　　汤武举抬头看到了黎喵，想到黎喵来找他的可能是因为念念，脚步很轻松，黎喵被他们班的人看的有些尴尬“念念让我给你的”信给了他之后黎喵就匆匆的跑回了班级，听到旁边的班级在起哄，汤武举声音很大“你们想多了”回应的又是一阵起哄声。 　　程样也听到旁边班级在起哄，看到黎喵急吼吼的坐回位置上“你干嘛去了？” 　　“送情书。” 　　“什么？” 　　“念念的。” 　　“...” 　　最近黎喵经过汤武举班级时都拿出跑五十米的冲劲，黎喵闭着眼睛都能从他们的脸上读出八卦的内容。可是去她班级的路只有这一条，忍一忍，忍一忍，时间过了他们还记得谁是谁。 　　程样站在后门拦住了又一次从隔壁班冲进来的黎喵，他真想撬开她的脑袋看看里面是不是浆糊，要不是那天自己被魏特拽出去扯淡，他会让她明目张胆的拿着情书跑到隔壁班？ 　　程样右手握住黎喵的脖子，把她拎到隔壁班的窗户前，一个他们全班都能看到的位置，黎喵捂着脸，程样的手指没有用力，但是她还是挣脱不开“你要干嘛？” 　　程样右手一用力把黎喵的脸转过来，左手抓住她双手手腕往下拽“帮你摆脱尴尬。”说着弯下腰一点一点的凑近黎喵，近到黎喵都能数清他眼睫毛的根数，大庭广众之下，眼睛一闭。 　　“哈哈哈哈哈...” 　　班级里发出一阵哄笑。 　　程样啊的一声鬼叫，又又被拒绝了，捂着脑袋对着窗户里的所有人气势汹汹的竖了个拳头，算...算是解决尴尬了吧。 　　魏特也在旁边笑的丧心病狂“没想到你还有今天？” 　　程样没心情，面子都丢光了。 　　“刚刚黎喵真帅，眼一闭，拳一出”魏特摸着程样额头的包，笑的停不下来“哈哈哈哈，然后你就成这样了” 　　“不过你刚刚要干嘛？” 　　他想干嘛？他不过是想替她亲密的理理头发而已，难不成她以为... 　　程样眼睛一亮。 　　魏特忽然感慨起来“你说黎喵当初那么追你，怎么你的地位反而变低了？” 　　“我乐意。” 　　程样的心情好呀，他要去逗逗黎喵。 　　黎喵心还没平复，拳头没经过脑子，就算是想替她摆脱尴尬，他也不能在这么多人面前...亲她，更何况还是...初吻。 　　“喂，黎喵？” 　　程样坐回位置上心里美滋滋的，完全不像一个刚被打的人。 　　黎喵紧闭着眼睛，埋在桌子里不想起。 　　“嘶~我的头...好疼。” 　　程样的头是真的疼。 　　眯着眼睛捂着头，看黎喵还是没动，程样必须要捍卫自己的地位，于是戳了戳她的脑袋“你刚刚不会是以为我要...” 　　“没有没有没有。” 　　黎喵不想听到那两个字，爬起来直摇头。 　　程样很满意她的反应，下巴搁在自己的手臂上直勾勾的看着黎喵“替你理理头发吧？” 　　“啊？...是，是，嗯” 　　程样一脸幸灾乐祸的笑着，黎喵知道自己被耍了，抬手又要给他一拳。 　　“哎哎哎，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谁让你耍我。” 　　“...” ☆、多愁善感 　　“原来课代表没有表面上的光荣啊”黎喵抱着班级定制的一摞英语报纸累倒在座位上“我就是一跑腿的”。 　　“不然你以为呢”程样帮着黎喵把英语报纸发下去，剩下的两张放到自己的位置上“还当自己是小学生呢，争着当课代表。” 　　“我这不是从来没当过嘛，想风光一回” 　　程样笑了笑“你要是真想风光就应该把waiter的班长职位让给你。 　　“waiter，你过来”没等黎喵开口拒绝就看到魏特已经屁颠屁颠的跑过来了。 　　“什么事？” 　　“她，想当班长”程样指着黎喵。 　　　“没有没有”黎喵连忙站起来使劲摆手以示清白，一脸的囧相。 　　他是成心想让她丢脸吧。　 　　　“没事，你要是真想当我也可以牺牲一下的。”魏特手臂搭在程样的肩上笑的很开心。 　　黎喵发现他俩的头发都剃了头，还是一起去得吧。黎喵以前就觉得他俩挺像的，如果肤色相同，那就更像了。程样比较白，夏天都快过去了，他一点都没晒黑。相较之下魏特的肤色是很健康的小麦色，笑起来一口的大白牙，魏特这人就是大大咧咧的，说起话来没个正经，油腔滑调的。 　　“你俩是不是亲兄弟？”黎喵看着面前像极了的两人忍不住问出藏在心里已久的问题。 　　“是吧，我们俩很像吧”魏特搂着程样的脖子差点把脸贴在程样的脸上。 　　“去死啊”魏特被甩开撞在了身后的书柜上，疼的他倒吸了一口凉气。 　　“你丫的真狠，想谋杀亲弟啊。” 　　“谁跟你亲兄弟，没你什么事了，滚回去学习去” 　　魏特气鼓鼓的背影哪里还有班长平时的威严，一副受气小媳妇的模样。 　　眼前“打情骂俏”的两人关系真的很好。 　　“你弟弟真听你的话” 　　“他不是我弟” 　　魏特听到程样说的话转过头对着程样眯着眼笑，像个长不大的小孩子。 　　“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程样虽然嘴上没有让过魏特，但是看得出来他很珍惜魏特这个朋友。 　　“我真羡慕你” 　　程样感觉出来黎喵最近的情绪不高，林四柚和李念苒她们都走了，没有谈心的朋友，黎喵话都比以前少了，学习上程样还能应付的过来，只是他看黎喵每天顶着的熊猫眼睡不醒的样子心疼。 　　程样趴在桌子上，对上黎喵的眼睛，语气肯定的让人安心“你以后有什么事情记得跟我说，别憋在心里，还有学习上的事你也别担心，有我呢。” 　　黎喵笑了笑点点头，但是负面情绪她还是不想和他分享。 　　其实世界上的每一个人都是孤独的。只是黎喵的孤独和程样魏特他们比起来一点也不一样，他们是自由的追求梦想，而黎喵觉得自己是禁锢的不得不选择。 　　这么多孤独的个体里，程样是幸运的，魏特也是幸运的。 　　上课铃声适时的响起，黎喵没有继续沉溺在自己可怜又矫情的情绪中。上课的时间对于黎喵来说是煎熬的，但是因为程样的帮忙一切显得不那么吃力。程样会在老师说完一道题之后转过头问她听没听懂，黎喵听的懂题目会使劲的点头肯定的说懂了，出于不好意思处处麻烦他，遇到没听懂的黎喵也会偶然不懂装懂。 　　当黎喵把所有的精力都花在数学物理上时 ，很庆幸自己是英语老师的跑腿课代表，因为有职责在所以她总是能按成完成英语作业，以至于她的英语成绩还有上升的趋势。 　　选完课代表的那天，黎喵兴致冲冲的回到家告诉妈妈自己当上了英语课代表，妈妈没有体会到黎喵的心情，说她当课代表耽误学习，让她申请辞退好好念书以后当领导都行。黎喵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当领导的能力，但是现在她知道这个英语课代表是一定要当。 　　英语老师二十二，北京大学硕博连读，听说她成绩特别优异，提前两年就攻下博士学位。我们是她带的第三批学生。上她的第一节课时她就说过以前上学的时候总是班级里最小的，在其他同龄人相互交换小秘密的时候，同学们只是把她当成小妹妹，青春对她来说就是一张又一张令人头疼的卷纸。 　　她最爱的是白色，或许跟她叫黎白有关。她爱穿白色的T恤，白色的衬衫，白色的连衣裙，所有跟白色有关的东西都是她的最爱。 　　她最爱说的一句话就是珍惜青春，珍惜身边的每一个人。 　　当周围的人青春即将结束时，黎白的青春才刚刚开始。 　　当一个优秀的人也是有烦恼的，是吧，程样也有烦恼吗？黎喵这样想着，但是程样与她都是十八岁，正好的年纪。 　　程样跟她想的不同，黎白？他附在黎喵耳边轻声说“黎白是不是你姐姐啊？” 　　和李曾生比起来黎白更像是班主任，同学们遇到困难都喜欢向黎白老师寻求帮助，当然除了理化生上的难题，文科生黎白老师也不会呀。偶尔黎喵也会在送作业的时候跟黎老师聊上两句，每次李曾生都在旁边苦大仇深的看着她们俩。有一次他实在憋不住了，把黎喵叫到办公室，问“为什么同学们都喜欢找黎老师谈心事？” 　　黎喵说这事你可得问问同学们了，还不嫌事大的添油加醋了几句“我觉得同学们都找黎老师谈心事小，但是您班主任面子上挂不住啊，我觉得您必须要笼络一下军心。” 　　黎喵回来把自己在办公室说的话告诉程样，程样笑着说她调皮。 　　当课代表的日子痛并快乐着。 　　痛是因为在发作业本的时候，由于黎喵对同学们还不熟，班级里六十多人的作业发完二十分钟都过去了，完全是在浪费时间。程样说要帮她发，但她不乐意，英语课代表是她，浪费她的时间就行了，为了节省时间努力记住了一些这辈子都不会有交集的同学的名字，发作业本的效率才终于提高。 　　快乐是因为黎喵第一次当课代表太过兴奋，小学，初中，高中幻想当课代表的激情全都用在了这次。黎喵不知道为什么会在课代表这件事情上这么执着，她想或许是因为在所有人厌倦了课代表这个职位之后自己才有机会当上，又或许急需一件事情证明自己可以在某件事情上做好。 　　程样说她特别容易满足，黎喵不知道该不该承认或者否认。在某些事情上她是容易满足的，但是在遇到程样之后，她却不再满足于只是跟他不经意的眼神相撞而后飞快的移开。 　　黎喵如实的跟爸爸妈妈说了自己当上课代表之后的事情，妈妈虽然认为她是在浪费时间，但终究拗不过也就作罢。爸爸倒是很鼓励黎喵，还说了一些只有把小事干得好的人才有能力成就大事之类的话，黎喵表示赞同。妈妈语气冰冷“你小事干得多，干的好，什么时候能干一番大事？” 　　妈妈就是喜欢这样，在外人面前给爸爸留足面子，但是在家里就是恨铁不成钢的态度。 　　爸爸每次都默默的不说一句话回房。黎喵真怕他抑郁了，找他说说话的时候也会安慰他，不要把妈妈的话放在心上，但是爸爸总是说不怪妈妈，是自己没有让她们过上好日子。 　　在黎喵没出生之前爸爸妈妈生活还是挺滋润的。黎喵没想过妈妈也是个内心柔软的人，无意间翻到了妈妈藏在衣柜角落的本子，很旧，像是很久没被想起。本子上大多记了爸爸妈妈以前的趣事，就像黎喵也喜欢在日记本里记下关于程样的点滴一样，偶尔也会记下自己的多愁善感，黎喵翻了两页就再也没勇气翻下去了。 　　她忽然觉得自己好像是这个家的累赘，爸妈多久没有好好坐在一起吃顿饭了，生活的激情消磨在一次又一次的抱怨中。 　　黎喵把本子藏回原来的位置，要不然爸妈又该说她多想了。 　　黎喵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变得这么爱想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或许是在高考以后，或许是在复读以后，又或许是在某个想改变现状却又无能为力的时候。 　　以前那个敢想敢做，敢爱敢恨的黎喵去哪了？ 　　 ☆、这就叫流氓？ 　　程样躺在床上，双手垫在脑袋下，同样在想以前那个追着他跑，晃着小兔牙的黎喵去哪儿了？ 　　起身走到书桌前，翻了翻书高一时的书，书里掉出当时夹在里面的五十道问答题，那天黎喵给他之后他就填了，只是一直没好意思拿给她，想起以前黎喵整天程样程样的喊他，仿佛也就是在昨天，满打满算加起来认识的时间也有三年，以前是她追着他跑，以后就由他来保护她。 　　“程样，出来吃饭了。”程母把饭菜端到餐桌上后，敲着程样的门。 　　“马上。” 　　饭桌上，都是程样喜欢喜欢吃的，撇到中间摆的一盘程样皱着眉头“妈，这是什么？” 　　程母拿着汤勺给儿子盛了一碗“猪脑，给你补补脑子。” 　　“妈，我像是缺脑子的吗？”程样实在吃不下这油腻的东西，推到程母面前“你以后千万别做了，我不吃。” 　　程母一声叹息，还是少脑子“你上学这么累，怎么能不补补呢。” 　　程样没说话，赶紧扒拉了两口饭，拿了一瓶牛奶就出门了，程母望着儿子在后面喊“你不吃了？”程样又折返回来，抽了一张纸巾擦擦嘴“妈，我以后晚自习之前都不回来吃饭了，怪浪费时间的。” 　　晚自习前的教室就是食堂，程样今天来的早，刚到班级就闻到教室弥漫着晚饭的味道。黎喵坐在位置上，左手握着饼，右手还在书上刷刷的写着题。 　　“吃饭的时候还写题。” 　　黎喵写的认真，没注意到程样什么坐到旁边，吓得一哆嗦。 　　“上次没考好，我得抓紧点。” 　　上次的成绩不理想，黎喵已经学会在自己身上找原因，细心，多练，同样的题不能再错第二遍。 　　程样把牛奶戳上吸管，放在黎喵的桌上，看她不专心吃饭，抬手把她的笔夺下来，嗓音低沉“好了，先吃饭，都快凉了。” 　　“你看你的手，都写肿了。” 　　黎喵写字爱使劲，说这样写的清楚。 　　程样握住黎喵写字的手，指腹在红肿的地方轻轻转圈按摩，黎喵怔了一下，手指麻麻的使不上劲，他从什么时候开始在乎自己了呢？ 　　“额...不疼了。” 　　黎喵抽回手，脸涨的通红，连连咬了几口饼没细嚼卡在嗓子眼，咳了几声，喝了好几口牛奶才咽下去，黎喵更红的脸仿佛在笑话她又不是没跟他牵过手。 　　程样的手还在黎喵的背上轻轻的拍着，一声叹息“吃饭你都吃不好。” 　　掌间带着温度的安抚，让黎喵好了不少，擦擦眼睛里的水汽，黎喵小声的说了句 　　“还不都赖你。” 　　程样好气又好笑　 　　“赖我？赖我没喂你？” 　　　“...” 　　“赖我没嚼细了喂你？” 　　“...程样...你什么时候这么流氓了？” 　　“...这就叫流氓了？那你以前叫什么？地痞？无赖？” 　　“...” 　　“再说了你不是挺喜欢流氓兔的吗。” 　　无言以对。 　　高二升高三那一年，黎喵不满只是垂涎程样的美色，看得到摸不着的感觉难以忍受，决定奋发图强，考进尖子班，近水楼台先得程样。 　　老天是不会为难一个努力的小矮子的，高三那年黎喵以最后一名的成绩进入尖子班。 　　程样永远记得，开学一个星期后，他前同桌跑来跟他诉苦，说黎喵背着书包赶走他的样子，活像一个女流氓，最后同情的握着他的手说辛苦你了。 　　程样不敢相信，此时眼前坐的黎喵是他口中的女流氓吗明明乖巧的像只小猫咪。 　　直到一个停电的晚自习，程样才知道她真的是个女流氓。 　　“大家安静一下。”讲台上的班主任在黑暗中维持秩序“坐回位置上等待。” 　　班主任的话在黑夜里像是兴奋剂，有不少人拿出手机打着灯，班里乱成一锅粥，噪杂的声音令程样烦躁不已，趴在桌子上等待来电，黎喵看着周围拿着手机打闹的尖子生，不禁笑出了声“原来他们玩起来跟我们一样啊。” 　　酒壮怂人胆，黑壮黎喵胆。 　　这良辰吉时，黎喵觉得不干点什么有点对不起自己，程样趴在桌子上好像睡着了，借着周围微弱的光黎喵看清程样脸上的五官，仔细确认眼睛紧闭，睫毛没有颤动，没问题没问题，鼻子里发出绵长的呼吸，没问题，嘴巴呢嘴巴呢... 　　...竟然埋在臂弯里 　　没关系没关系，总不能一口吃个大胖子。 　　侧脸枕在手臂上，呈好看的角度，黎喵用手指随着他的侧脸轮廓描摹一番，然后在他脸颊上方两厘米的地方停下，微微颤抖的手指慢慢接近，越来越近，越来越近，黎喵屏住呼吸，下一秒触碰到他温暖的脸颊立马收回，黎喵拳着手指回味，软软的好像还不错。 　　身旁的人没有动静，黎喵摸着嘴唇要不要再试一下 　　黎喵单腿曲着半跪在板凳上支撑身体在合适的高度，手臂重叠趴在桌子上，身体向前微倾，程样的脸颊近在眼前，黎喵微微撅嘴，眼睛一闭：亲到啦，不过触感怎么这么硬，还有书本的臭味？ 　　黎喵的嘴巴磨蹭了两下，确定不是肉体吓得睁开眼，眨巴眨巴幸好幸好还是黑的，没来电没来电。 　　黎喵瞄了一眼同桌，没人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本物理书，黎喵尴尬的玩着耳边的碎发，心里想着他一定不知道，不知道。 　　“鼻息声很大。” 　　“什么？” 　　“吵醒我了。” 　　程样迷迷糊糊的睡着，感觉有一股热气洒在自己的脸上，是黎喵身上的柠檬味，她刚刚吃了柠檬味道的棒棒糖。。 　　黎喵坏事没做成，还留了把柄，心里不舒服，想着反正还没来电，干脆霸王硬上弓。 　　磨蹭着半转了个身，面向程样，对程样嘴巴的位置估了个大概，站起来向前一步，弯腰伸出双手... 　　程样眼前黑压压一片，感觉不妙，双脚一用力刚站起来，黎喵就生扑了过来，后背撞在墙上一声闷响，黎喵的个子小，也不算疼，只是只是... 　　黎喵本想抓住程样的肩膀，谁知道他会站起来，害的她差点摔倒，两只手才不得已，不得已抓住程样的胸前的衣物稳了稳脚下，不过幸好没来电。 　　“还有板凳？” 　　“什么？” 　　黎喵说着把自己的板凳拉过来，站了上去“这下我比你高了，你跑不掉了。” 　　“呵呵，你别后悔。” 　　黑暗中黎喵的手臂被人拎着，脚下的板凳被一脚踢开，黎喵本来可以直接跳下来，只是一个踉跄脚底打滑，就要往后栽去。 　　程样心一紧，一把捞过黎喵。 　　黎喵整个人半挂在程样的身上，好半天才缓过神， 　　程样心松了松，想起手还在黎喵的腰上，连忙扔开她，紧了紧手掌，还温存某位少女独特的肉感。 　　他清了清嗓子“该减肥了。” 　　黎喵拍拍心口抬头刚想反驳自己哪胖了，班级里的灯一亮，刺的程样耳根泛红，黎喵眉眼一弯扬起笑脸“嗯，我减肥。” 　　晚自习的铃声响起，黎喵想起这件事羞得饭都吃不下，咬着吸管嘴里嘟囔着“你能不能别在这提起这事？” 　　程样轻笑了一声，玩味的语气道“你胆子怎么变小了？” 　　“哪有？我是变淑...淑女了” 　　程样憋住想笑的劲儿“淑女，学习吧。” 　　晚自习的时间过的很快，黎喵在程样的帮助下解决了白天不懂的问题，收拾东西都轻快起来，程样把黎喵的书包提在手上，黎喵跟在后面，犹豫一会，还是把书包接过来背在肩上。 　　程样没说什么，推了自行车，拉着黎喵的手腕“坐上来。” 　　“不用了，我家不远。”黎喵摆摆手，抬脚要走。 　　“不远我也要送你。”程样不容她再拒绝，揽过黎喵的腰一送坐上了后座。 　　九月的微风温温诺诺，拂过皮肤留下夏天尾巴的味道，黎喵抓着程样的衣角，双腿小幅度的荡啊荡，周围的景物向后移动的很慢，像是被人按了减速按钮“程样，你是蜗牛吗？” 　　程样的脚踏在踏板上不动，任由自行车自己前行，偶尔踩一脚保持平衡。 　　“等你骑到了，天都要亮了。” 　　黎喵笑笑，没有催他快点。 　　程样干脆不蹬了。 　　“明天不是周末嘛，我想跟你多呆会。” 　　黎喵笑着跳下车“你不嫌腻啊？” 　　“你怎么下来了？” 　　“我家到了。” 　　“这么快？” 　　“还快？你都骑了二十分钟了。” 　　“哦。”程样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没想到这么慢。 　　“我上去了，你早点回家。” 　　黎喵挥了挥手，捏着书包带子往回走。 　　“哎，黎喵！” 　　“什么？” 　　“你过来。” 　　“干嘛？” 　　黎喵迎着路灯的光，眼睛一眨一眨的，程样略伸手勾过黎喵的脖子把她拉的更近，她眼睛里的光圈叫他直犯晕，久久的移不开眼。 　　黎喵心脏漏了好几拍，看不清他的表情，只听见他说了句让她的脸迅速烧起来的话。 　　“我想...亲你。” 　　冰凉的薄唇掠过嘴角，残留程样好闻的气息，黎喵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回到家里的，脑袋昏昏，反复播放着程样那句： 　　小矮子，这也不算流氓。 　　... 　　哼...日记本里又多了一件事。 　　回去的路上，自行车蹬的飞快，链子掉了好几次，程样看着自行车傻笑，一路把它扛回了家，打开门的一瞬间，程母看儿子的眼神都变了，链子掉了需要扛回来吗，还不是他不愿意吃猪脑。 　　第二天程母起了个大早准备早餐，为了儿子的复读生活程母可是操碎了心，凡是能补脑子的通通用上 ：牛奶，鸡蛋，核桃，橘子，柠檬，香蕉，就连洋葱，大蒜都上桌，程母满意的拍拍手去叫她少根筋的儿子。 　　儿子没叫醒，程父倒是被吵醒了。 　　“儿子呢？”程父端起餐桌上的牛奶喝了一口，程母摇摇头，看了眼手机上的日期“我好像忘记了今天是周末，他不起。” 　　“...” 　　程父默默给忘事的老婆剥了一个鸡蛋。 　　 ☆、composedness 　　太阳都晒屁股了，程样才从床上爬起来，昨天晚上他愣是瞪着天花板到天亮才睡着，镜子里嘴角满是牙膏泡沫的男孩红了耳根，转过身，走到淋浴底下冲了个凉水澡，想着明天见到黎喵该说什么。 　　饭桌上，程母用筷子敲着程样的脑袋“吃个饭你笑什么？” 　　笑容凝滞，程样一脸无辜道“我有吗？” 　　“还没有” 　　程母放下筷子学他抿着嘴嘴角上扬。程父在一旁禁不住要笑，打断他们母子“程样，最近学习怎么样？” 　　程样夹了一筷子菜到碗里“还不错。” 　　“嗯，学习上的事情不要耽误，我还能等着你打理公司。” 　　“吃饱了，我回房间看书。” 　　“你看看，说到这他就这个样子。” 　　程母翻了一个白眼“打理什么公司，你自己去打理。” 　　“...唉” 　　黎喵迷糊地坐在餐桌前一口一口的吃着白饭，爸爸周末加班，妈妈周末也找了事做，似乎比以前更忙了。 　　周末阳光甚好，透过窗户倾洒在书桌上，粉红日记本镀上一层金光，看起来太过扎眼，黎喵把它藏在抽屉里锁好，拿出卷纸安心做起来。 　　客厅的时钟转动到六点，天渐渐暗了下来，黎喵按下开关，屋子里通亮，爸妈还没回来，揉了揉太阳穴，想着爸妈估计要晚一些，自己先做点东西来吃。 　　一直到对面楼的灯全都亮了起来，黎喵的爸爸妈妈才回来，脸上的疲惫让黎喵心里不是滋味。 　　“爸妈，吃饭了吗？我给你们做。” 　　厨房里还剩几个西红柿，黎喵准备做西红柿蛋汤。 　　“不用了，我来做，你回房间看书，做好了我叫你。” 　　黎喵妈妈说着已经开了火。 　　站在一旁的黎喵打鸡蛋的动作没有停下“我今天看了一天书，刚好活动活动。” 　　黎喵捏着一根筷子熟练的在碗里转着圈搅拌，蛋黄蛋清融为一体。 　　周一窸窸窣窣的下起了小雨，黎喵多穿了件外套，出了门还是忍不住打了哆嗦，九月的天气说凉就凉，黎喵搓了搓手撑起伞径直的向学校走去。 　　黎喵来的早，班里没什么人，三三两两的读书声在班级里回响，黎喵坐在靠窗的位置，拿出单词本背了起来。从窗户向下看是遮风挡雨的大伞，大伞下是背着书包争分夺秒的学生，人潮拥挤的上学路，黎喵一眼就望到了程样，他没打伞，浅灰色的外套沾了雨渍颜色深了些，雨珠一颗一颗分明的落在黝黑的发丝上泛着光，程样稍一抬头看到了黎喵，眼底憋着笑意对着她挥了挥手，黎喵微笑回应，下意识的摸了摸嘴角，连忙把眼神收回来，盯着单词本出神。 　　教室的人渐渐多了，读书声也更大了，程样进门坐到位置上，黎喵缓过神，嘴里反复念着一个单词————composedness. 　　镇定. 　　程样脱了外套，抖掉衣服上的水珠，挂到后面书柜的一角。 　　黎喵转过头看他里面只穿件短袖，抬手把窗户关紧，随后拿了纸巾递给他“你怎么下雨也不打伞？” 　　“我伞不知道扔哪了。”程样接过纸巾随意在头上擦了擦，丢进旁边的垃圾桶，上次用完伞回到家随手一扔，今天就找不着了。 　　“你怎么这么粗心。” 　　黎喵又给他拿了张纸巾让他擦擦脸。 　　“回家我就找出来。” 　　离早读结束还有五分钟，李曾生拿着课本走到讲台敲了敲黑板，班里迅速安静下来。 　　“下周举行半月考，考完我们分一下座位。” 　　复读学校实行半月考制度，实际就是在自己班级拉开座位考就行，这还不算完，真正的大考是一个月一次的考试，这才是见证每个人真正实力的时候。 　　半月考对于复读生来说不过是又多了一套学习资料，老师也不会特意去统计分数排名之类的。 　　　只是李曾生要用这次成绩来分座位，看的出来他对每一次考试都很上心。 　　“高四一年过的很快，大家不要觉得时间还多，抓紧时间多学点知识，在考场上就能多一点把握。”李曾生说完早读下课铃声响起，他推了推眼镜，手里的课本放到讲台上就回办公室了，下节课是他的物理课。 　　黎喵深知多学一点就多一份把握，上次她就抱着侥幸心理，没有弄懂的她就以为不会考，偏偏高考就考了几道她不懂的知识点。 　　不论是上课还是下课黎喵都是一级备战状态，程样看不下了，拉着她到外面的走廊呼吸新鲜空气。 　　复读学校的课余活动很少，没有校服，没有课间操的生活似乎少了点什么。 　　大课间的时候同学们会选择在走廊玩闹，黎喵的脖子有些僵硬，左右转了转发出骨头轻轻的“嘎嘎”声，后颈处有些热热的，黎喵缩了缩了脖子向旁边挪了一步。 　　程样的手指僵了僵，随后□□裤兜“按摩一下，会好点。” 　　黎喵摸了摸脖子处的余温，用两只手指挠了挠“没事，活动一下就好了。” 　　隔壁班走廊站了不少人，汤武举也在其中和男生打闹，自从黎喵替李念苒送完信之后，汤武举好像也不刻意避着黎喵了，汤武举以前也是尖子班的，程样跟他说过两句话，因为黎喵现在也算是见面可以打招呼的人。 　　汤武举见到黎喵有些不好意思的提起上次送信的时候给她造成的困扰“对不起啊，黎喵，没想到我们班那群人这么爱起哄。” 　　黎喵没怪他，怪自己一根筋，刚想摆手说没关系，被人抢先一步“你还知道对不起啊，知道给我们造成多大的困扰吗？” 　　程样特地在我们两个字加重腔调。 　　“有时间请你们吃饭行不行。” 　　汤武举笑了笑，也特地在你们两个字上加重语气。 　　程样很满意的点点头，黎喵被他俩的你们我们弄的面红耳赤，扔下一句我看书去了，就回教室了。 　　“她害羞” 　　程样笑着看着黎喵进了教室，转过脸问汤武举什么时候请客，说实话，他还没和黎喵一起出去吃过饭，单独约过会呢，等到他反应过来就要高考了，程样是多么想打死以前那个死板的自己啊。 　　“哎，什么吃饭？”魏特在一旁注意着这边的动静，听到吃饭立马贴上来。 　　“有你什么事啊？” 　　程样白了他一眼，就知道吃。 　　“老同学，吃顿饭怎么了？”说完勾住汤武举的肩膀“是吧？” 　　“等国庆节吧，一起聚一聚。” 　　汤武举说完，魏特举双手赞成。 　　半月考很快来临，桌子间拉开了距离显得教室小了一号。 　　每科卷纸发下来的时候，黎喵都会正反面扫了一下题型，才翻到第一页写下名字，班级。 　　把平时的考试当作高考，黎喵很认真的对待每一次考试，注意力特别集中，最后一门考试结束的时候她长长的伸了个懒腰，看起来考的还不错。 　　夏天快要过去，风顺着窗户飘进来舒爽宜人，手臂伸出防护栏，风顺着袖口钻进去调皮的玩躲猫猫，指缝间溜过的风留下酥酥的感觉，黎喵不禁在窗前多站了一会。 　　程样收拾完书包也很享受这惬意的风，单腿一抬坐上了黎喵靠窗的桌子，微风拂过面颊，程样闭起眼睛，双手向后撑在桌面上，鼻尖萦绕的是黎喵身上柠檬的清香。 　　黎喵偏过头，程样的发丝被风吹起几缕，乱糟糟的趴在额前，黎喵笑了一声，伸手想把他的头发整理整齐，程样察觉睁开眼睛，双眸漆黑的望着她，黎喵怔了怔抬起的手停在半空，程样也有些愣住，随后把头伸到黎喵的手停在半空的位置，指尖柔软的触感让黎喵的脸颊晕出几分红色，小心翼翼的将头发拨回原位。 　　程样看她那么爱脸红，手指蹭了蹭她发烫的脸颊说道“小矮子，你还是没长高。” 　　黎喵低头浅笑，刚刚她是踮脚来着... 　　半月考的卷纸是各科老师连夜改出来的，墙上贴着的是本班的成绩排名，黎喵坐在位置上看着门后那块成绩公告栏挤满的人，心里不由得一阵紧张。一次小考也能让她额头冒汗，黎喵在心里暗暗骂了自己一句没出息。 　　魏特跑来程样位置上跟他报喜“你又是第一。” 　　黎喵听到后心里不禁又紧张了一分，程样绕过魏特，要往公告栏走，黎喵绕过程样抢先他一步。 　　站在讲台的台阶上，黎喵踮起脚，伸着头，眼神盯着名字一栏一路向下移动，黎喵，看到了，眼神再向左移一点，十一，第十一名？ 　　好像比上次进步了一点，但也就那么一点，距离程样中间有十个人，也就是在本班，如果算上全省的人自己又会被甩到哪去了，黎喵不得不想的太多，回到座位上，程样感觉到了一阵低气压，魏特憋着气不敢出声，跑回到公告栏又看了一眼，然后一只手伸出一根手指头，回头给程样比了个十一。 　　程样点了点头，拿着板凳面对黎喵坐着“就是一个小考，别放在心上。” 　　黎喵摇着头又嗯了一声，趴在桌子上，眼睛酸的厉害，但是不想在程样面前表现出来，吞着口水憋下了眼泪。 　　 ☆、蜗牛胶 　　小考的成绩给了黎喵打击，对于现在的黎喵来说她经不起任何失败，只得比之前的自己更加努力，每天睡五个小时的的时间学不好，那以后就只睡四个小时。 　　黎喵妈妈起床上卫生间看到黎喵房间的灯还亮着，又看了眼客厅的灯，已经凌晨一点半了，黎喵妈妈轻声走到黎喵的房前，开个小缝。 　　黎喵披着一件针织开衫，低着头手里的笔还在纸上不停的写，偶尔停下笔揉揉发疼的太阳穴，黎喵妈妈推开门，走到黎喵的跟前，眼角泛红“这么晚了，还在学习？” 　　黎喵只抬眼看了一眼妈妈，低头继续在草稿纸上算着公式“我算完这道题就睡了。” 　　摸着黎喵的头发，手心里的温柔让黎喵也湿了眼眶，她不累，想着以后能让爸爸妈妈过的舒心一些，现在累一些也值得，光是这么想着，就能更精神些，以前的黎喵有些不懂事，有些咋呼，有些不懂得生活的愁滋味，以后她要更懂事些，更努力些，更能吃苦一些。 　　第二天按成绩排座位的时候，李曾生讨好似的问了所有人的意见，不满意的位置可以换，像是挽回他班主任的面子，又像是强调以后有什么问题记得第一个找他。李曾生没有想过，班级里六十多个人总要有人坐在后排，总要有人坐在不好的位置，怎么可能满足每一个人呢。 　　李曾生三十岁的年纪却总爱说一些大道理怎么回事，印象中的老师好像都爱说一些，这仿佛是这个职业的准则一般，但是道理每个人都懂，想做到又谈何容易。况且谁爱听大道理呢，所以同学们有什么问题宁愿自己消化也不找班主任。 　　程样第一个进了教室坐在第四排靠走道的位置，魏特进去毅然决然的坐在了程样旁边，程样踢了他好几下凳子都没赶走，肖小乔坐在魏特的前面，黎喵进来的时候，想往旁边去，程样咳了一声，指了指他前面的位置，肖小乔的旁边。 　　肖小乔在这个班里好像真的没什么朋友，就像黎喵一样，又或许是根本没时间交朋友。黎喵坐下打了个招呼，肖小乔微微点点头回应。 　　“黎喵，汤武举上次说国庆节聚一下。” 　　程样食指扫了一下黎喵的发尾，脚穿过桌子在黎喵的板凳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 　　板凳底下的振动没让黎喵觉得心烦，转过头“我知道，四柚和念念也要回来了。”语气里满是要见到好朋友的欢喜。 　　“小乔，你去吗？都是我们以前班的。”黎喵回过头想着叫上她也无妨。 　　肖小乔摇摇头“我不去了，国庆家里还有些事情。” 　　“那好吧，下次有时间再一起玩。” 　　肖小乔不愿意，黎喵也不强求。 　　黎喵记得以前跟她同班的时候，除了魏特跟她说过话，就没见过她跟谁玩的好，她真的不觉得寂寞吗？黎喵看着她认真的侧脸，心里不由叹息，这么好看的人干嘛封闭自己呢？ 　　魏特放下笔凑了上来“肖小乔，去吧？” 　　“你这么积极干嘛？”程样拿笔敲了他的脑袋。 　　魏特难得别扭一下“那个...多一个朋友热闹嘛。” 　　黎喵和程样哦~了一声，相视一笑。 　　肖小乔轻咬着嘴唇，轻轻摇头“我还是不去了。” 　　魏特牵了牵嘴角哦了一声，一屁股坐回位置。 　　时间就像海绵里的水，是挤出来的，黎喵的复读生活每天都在挤时间中度过，但好像还是不够用，转眼快到国庆节，迎接七天长假前还有一次紧张的月考。 　　公告栏处贴了按成绩分班考试的情况，黎喵就在自己班考试，程样在楼上，与她隔了一层楼。 　　放学后，值日生打扫教室，男生负责搬桌子，女生负责搬椅子，教室里摆了四十张桌子，走廊还要放二十张，复读学校的教室不够用，只能在走廊考试。 　　走廊是封闭式的，半米高的墙以上装的是玻璃，淋不着雨，就是出太阳的时候坐在底下有点晒。 　　黎喵的成绩排了排正好坐在走廊靠墙的位置。 　　程样从书包里拿了几张英语报纸，一个蜗牛胶往走廊去，黎喵跟在后面问他干嘛，程样用抹布擦了擦黎喵明天考试要坐的位置前后的玻璃，在英语报纸上仔细涂了一圈蜗牛胶，才慢悠悠的回她“明天大太阳，你坐这肯定要晒晕，还怎么考试。”程样看了一眼黎喵，又往报纸上贴了一层报纸“这样绝对晒不到你了。” 　　抬手又在其他可能晒到黎喵的地方贴上了几张报纸，黎喵站在旁边要帮忙涂蜗牛胶程样没让。 　　“谢谢。” 　　“谢什么，明天好好考试。” 　　都贴完了，程样检查一遍确定不会掉下来，才给蜗牛胶盖上帽子。 　　接下来的两天，考试考到一半，阳光刺得人睁不开眼，晒得人头皮发痒，走廊靠墙的同学连连喊热，匆匆交卷，离考试还剩三十分钟的时候，一条走廊上只剩下三个人。 　　黎喵还有黎喵的前后座位上的同学。 　　程样贴报纸的时候多帖了两个人的位置，生怕黎喵晒着。 　　交卷走人的时候两人还跟黎喵道谢，夸她想的真周到，黎喵微微一笑，转身蹦达向楼梯口等她的程样。 　　月考过后就是国庆节，李念苒和林四柚一号回来，他们约定二号再聚。 　　征得黎喵爸妈的同意。 　　前一天晚上，女孩们聚在黎喵家里聊着少女的烦恼。 　　黎喵的房间很小，三个人挤在一张床上伸展不开，相互叠在彼此身上的重量使关系更加亲昵，她们小声的分享着这段时间发生的有趣事情和苦恼的事情。 　　林四柚变得励志起来，她从初中就拟定的减肥计划终于落实。 　　“就是每天吃的好少，看见美食馋的慌。” 　　睡在床上的四柚，抬腿笔直的贴在墙上。 　　“你不胖，干嘛一直嚷嚷着减肥。” 　　黎喵也把腿贴在墙上，跟四柚比了比短了一截“我还想长高呢。” 　　“你这身高叫可爱，程样可喜欢了吧。” 　　“哪有，他都叫我小矮子。” 　　黎喵想起小矮子的称号心里还噔噔噔跳个不停。 　　四柚翻了一个身，跑到桌子前喝了一口水，回来夸张的说了一句“被齁到了。” 　　黎喵拍着她的背“你吃什么了？” 　　四柚跟念念小小声说了句“狗粮。” 　　“念念，你和汤武举怎么样了？和好了吗？”黎喵想起明天的聚会，汤武举是特意等着念念回来才聚的吧。 　　“还没。” 　　“还没？” 　　黎喵和四柚腾的一下坐起来，看着李念苒还一副悠哉的样子摆弄着手机，一点也不着急。 　　“他说等高考完再说。”李念苒按下发送键之后放下手机，抱着枕头“等他安心考完试吧，省得他分心。” 　　黎喵哀叹一声倒在念念的枕头上，想起复读的生活脑子都要抽三抽“复读啊。” 　　念念低头看着黎喵打不起精神的样子，安慰似的在黎喵的脸蛋上揉了揉“你就好了，有程样陪你。” 　　“...好是好，就是...” 　　黎喵顿了顿，然后又说“就是他太优秀了，我有压力。” 　　四柚嗤笑一声，也躺了过来“这不是你以前就知道的吗？” 　　“感觉不太一样，以前我单纯的觉得他好，想着以后的时间要是都跟他在一起一定很美好，只是高考过后，才发现我和他的差距太大，现在的他...好到让我想哭。” 　　黎喵不是没有努力缩短他们的差距，只是未来会如她所愿吗？ 　　“想那么多呢，程样现在不是陪着你呢嘛，你只管好好学习就是了。” 　　四柚揉了揉鼻子，搞不懂面前这两个女孩这么多烦恼呢，还不如多吃点好吃的。 　　黎喵望着天花板，只管好好学习吗？ 　　李念苒说明天她和汤武举约的早，明天要早起去找他，三个女孩没有聊的很晚，头挨着头各怀心事的睡去了。 　　早上李念苒洗簌好，穿上了昨天带来的裙子，黎喵就睁开眼了。 　　“好看吗？” 　　白皙的脸颊镀着绯红，粉色的唇微抿等着黎喵的回答。 　　黎喵睡眼惺忪，看到念念后，跳起来转着圈夸奖一番“太太太好看了！” 　　于是念念带着少女初次约会忐忑就出门了。 　　黎喵对着镜子，一手抵着唇角向上勾，一手捏着自己肉感的脸蛋，然后转身一头扎进枕头里继续睡个回笼觉。 　　等到黎喵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接近中午，四柚还在身边呼呼大睡。 　　“四柚，起床了，吃完饭，下午还要出去呢。”黎喵拍着四柚的肩膀小声嘀咕“四柚，快起来吧。” 　　“嗯...”四柚闭着眼睛嗯了一声，懒腰伸到一半又没动静了。 　　黎喵无奈“算了，饭好了再叫你吧。” 　　洗簌完毕，黎喵简单做好了两人份的饭菜，回房间喊大懒虫。 　　“四柚，吃饭了，你这么懒啊。” 　　床上四仰八叉躺着的人终于动了，撑着手臂晃着脑袋去洗簌，路过厨房“你做什么啊，这么香。” 　　“那是你饿了，闻什么都香。” 　　黎喵摆上两副碗筷，国庆节黎喵爸爸的单位不放假，黎喵妈妈出去找临时工来做。 　　家里又剩黎喵一个。 　　 ☆、外套 　　下午两点，魏特打电话来催的紧，说他和程样都到了地点，也不见人来，四柚挂掉电话，两人换了身衣服，下楼打了辆的士就出门了。 　　二十分钟之后到达市中心街角的甜品店，一眼看到坐在靠窗位置的程样和魏特。 　　十月的天气不算太热，店里还是打了空调，黎喵推开门一股冷气扑面而来，黎喵出门前翻了翻衣柜，角落里躺着连衣裙她好久没穿过了，心血来潮穿上对着镜子照了照，出门前四柚还让她带件外套，黎喵站到外面试了试温度还挺暖和的，拿到手里的外套又放了回去。 　　短袖齐膝连衣裙，黎喵搓了搓手臂坐到程样对面的位置，她是脑袋抽了才会穿这件。　　 　　“我说，你们俩来的这么早干嘛？咱们约的不是晚饭吗？”四柚推了门进去还没坐下又开始抱怨“我还没来得及洗头。” 　　“还不是他，非要这么早来，望眼欲穿了都。”魏特斜眼看旁边坐着的程样，现在像是没事人了。 　　程样把刚上的柠檬茶推到黎喵脸前，手指不经意碰到黎喵的的手背，眉头皱起“手怎么这么凉？” 　　四柚闻声，摸了摸黎喵的手“这么凉，看你还带不带外套。”说着抓起外套的衣角往后拽。 　　魏特起身按住的没有眼力见的四柚“你瞎起什么劲。” 　　“是吧程样？” 　　魏特又把四柚从座位上拉起来“程样，请。” 　　程样抬起嘴角，给了魏特一个礼貌性的微笑。 　　起身走到黎喵旁，把衬衫搭在黎喵的肩上，顺势坐下，撑起袖子让黎喵的手臂放进去，被衬衫遮住了大半个身子的黎喵看起来更小了，程样不着痕迹的弯了弯嘴角，提起袖口往上卷了几圈，露出黎喵的两只手。 　　魏特在旁边发出啧啧的声音，对着面前卷袖子的程样嗤之以鼻“刚来就这么腻歪。” 　　四柚给了他一个拳头“话这么多呢。”魏特噤声咬着吸管喝了几口冰镇饮料缓解疼痛。 　　衬衫接触皮肤的一刻，黎喵觉得暖和了许多，伸手提着袖子又往上捋了捋，说了声“谢谢。” 　　魏特眼睛都瞪大了“黎喵，你什么时候这么别扭了？”低头吸了一口饮料“真的很难想象以前追着程样要外套的女生是不是你。” 　　“我今天是不是对你太好了。” 　　程样环抱倚靠在座椅上似笑非笑的表情可比冰镇饮料冷多了，提起那件事，活的太久了？ 　　魏特喉咙动了动嬉皮笑脸的对着程样打哈哈。 　　高三那年，紧张的学习中暗生情愫的学生还是不少，黎喵就偷偷观察过好几对，什么两人在桌子底下偷拉小手啦，放学等人没了两人磨蹭着一起走啦，女孩借口问男孩题目实际就是为了多看他几眼，男孩有事没事揪女孩马尾之类的，黎喵都能猜中他们的心思，有时装作无意跟程样说起，他都是一副以黎喵整天闲的没事干的表情望着她。黎喵觉得自己太失败了，追他到现在手都没拉过，不冷不淡的样子，他到底喜不喜欢她嘛？ 　　立冬将至，天气变幻莫测，班里人人都穿了一件厚外套，唯独黎喵瑟缩在位置上打着寒颤。晚自习前，程样让她回去穿件衣服，黎喵背一挺，下巴一扬“不去。”一天都过来了，这会才让她回去穿外套，不去，冻死也不去。 　　说完某人就后悔的咬着牙：黎喵啊黎喵，你没救了，人家好心提醒你，你还得寸进尺了。 　　黎喵紧了紧身上单薄的开衫，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冻死就冻死吧。 　　晚自习刚开始，黎喵就忍不住了冷了，偏过头捏着程样写字那只手的袖口摇了摇“程样？程样？” 　　被摇的没办法写字，捏着笔侧脸“干嘛？” 　　“我冷。” 　　黎喵说的真自然，吓得程样笔都掉了，然后明知故问了一句“所以呢？”　　 　　“所...以，你能不能...” 　　“不能！” 　　程样提笔继续在草稿纸上写，但不知道写到哪了，黎喵可怜巴巴的看着他，让他静不下心。 　　会不会太过分了？程样心一软，放下笔两只手背到身后拉着袖子，黎喵立马坐起来眉开眼笑，程样又心一硬，谁让她不听话不回去穿衣服的，背后的手又抬到桌子上，继续写写画画，连余光都不给黎喵留一个。 　　“程样，你...狼心狗肺！”黎喵鼻子一酸，就哭了，眼泪噼里啪啦的往下掉，边哭边说程样狼心狗肺。 　　幸好晚自习老师不常来，魏特在后方瞥着程样手足无措的样子捂着嘴直想笑，那样子太囧了。 　　“你好好的哭什么啊？”感受到来自班里四面八方或指责或不解的眼神，程样无奈的抬起手臂，把袖口放到黎喵的手上“我刚刚跟你开玩笑的，给你还不成吗？求你别哭了。” 　　黎喵用手背擦了擦眼泪，声音哑着问了句“真...的？” 　　“嗯...” 　　黎喵两只手捏着程样的袖口，往后拽的时候，突然不想要他的衣服了，她贼贼的笑了声，迅速把手伸进程样的袖子里“嘻嘻嘻嘻，程样，你好暖和哦。” 　　“你...你干嘛？” 　　被冰凉的皮肤触碰到，手臂下意识的往后缩，被黎喵一把拽住手腕，好凉。 　　漫长的十分钟过去了... 　　某人给某人捂热了一只手，某人又厚脸皮的伸出另一只手“这只也要。” 　　“那...你把这只手拿出去。” 　　“不行，我就要你那只手。” 　　“我...还是把外套脱给你吧。”说完要抽回手臂，黎喵拉着他的手不让他动“我就要你那只手”撇着嘴眼泪又要掉下来。 　　“行行行...”真是怕了她了。 　　半转了身子，把另一只袖口也给她，黎喵抽泣着把手伸进袖子里。 　　程样就这么跟她面对面坐着，看着她低头把眼泪蹭在自己的袖子上，然后抬头“嘻嘻嘻嘻，程样，你真暖和。” 　　某人嘴角抽搐“翻脸比翻书还快。” 　　又一个漫长的十分钟过去了... 　　“那个，你手能别乱动吗...” 　　程样从刚刚就感觉手腕痒痒的，是袖子的里那只手在乱动。 　　“哦。”黎喵应了一声，手指继续在程样的皮肤上扫来扫去。 　　程样耐不住痒，动了动手慢慢抽回，黎喵怎么会放过这个得来不易的机会呢，趁机擒住了他的手掌，想摆脱她，没那么容易。 　　“你俩玩什么呢？” 　　魏特在后方看戏看了好一会，实在想吓一吓程样，果不其然，程样憋着脸语无伦次的转过头，顺带把外套脱下来扔到黎喵的头上。 　　黎喵拉下外套，头发乱糟糟的黑着一张脸“魏特，你嫌活的太久了是不是？” 　　甜品店里的程样也嫌魏特活的有点久，魏特打哈哈打不下去，承认自己当时好奇心太重“我真不该坏你们的好事，你们应该多拉一会手。” 　　黎喵想起那件事，红着一张脸埋在衬衫里不愿起，程样歪头看着窝在衬衫里的黎喵，舌头抵了抵上牙，不怀好意的说了一声“我冷。” 　　魏特和四柚酸的直喝水。 　　黎喵甩了两下被卷起的袖子，捂住耳朵，不想听他说话，旁边的人不依不挠的在她耳边吹热气“我冷，我冷...” 　　“对不起，对不起，我这就把空调打高些。”服务员跑过来道歉，盘里的饮料险些洒了出来。 　　“噗哈哈哈哈。”魏特在一旁笑个不停“没事，他故意的，不用把空调打高。” 　　服务员不明所以，端着饮料笑笑走远，魏特还在后面喊“千万不要打高。” 　　“喂，你不闷啊。”程样悻悻的摸了摸鼻子，向上提着衬衫袖子不撒手“快起来了。” 　　黎喵的手从里面滑出，悬在头顶上方的衬衫袖子轻飘飘的，抬起的额头上被压出一道红印，手臂也红了一块。 　　“你怎么这么容易害羞啊。”程样抚了抚她额头上的红印“以前怎么没发现？” 　　“你别说以前了。”黎喵扯回袖子捂住脸，闷声哀嚎。 　　程样往黎喵面前凑了凑“为什么不能说，你以前那么虎，我还...” 　　挺喜欢的... 　　四柚和魏特在一旁吃瓜看戏，此时的画面仿佛按了暂停键。 　　隔着衬衫袖子，黎喵捂住程样的嘴，一脸严肃“不许说。” 　　程样十分憋屈，定在原地半晌点了点头。 　　四人坐在甜品店聊了一会，离晚饭时间还早，坐着实在无聊，四柚提议出去转转，出了甜品店，暖风迎面吹的人眯起眼，黎喵的衬衫在身后鼓起，不方便走路，程样见状弯下腰拉着衣角扣上两颗扣子。 　　“我们去那边玩吧，闲着也是闲着。”说话的功夫四柚和魏特进了一家游戏厅。 　　是新开的一家游戏厅，进去发现玩的人挺多，耳边聒噪的很，几乎都是赛车打枪之类适合男生的游戏。四柚赛车玩的很好，几乎每把都赢，手里捏着游戏币想再来一局，旁边排队的小朋友等的着急“姐姐，能不能让我玩一下？” 　　“可以可以。”四柚欣喜的从游戏座椅上下来，摸了摸小朋友的头，顺手给他塞了两块游戏币。跑到黎喵面前手舞足蹈“他叫我姐姐，哈哈哈哈。” 　　程样和魏特在一旁玩狙击类游戏，配合的十分默契，引来周围不少人上前围观。 　　“黎喵，玩这个。”四柚站在娃娃机旁招呼着黎喵过去，两人一连投了好几个硬币都捞不上一个，黎喵泄气“不玩了。” 　　“抓到了，抓到了。” 　　女孩惊喜的声音从旁边传来，黎喵和四柚一道看过去 　　“念念？” 　　 ☆、国庆一聚 　　李念苒抱着小熊公仔转过头，脸上带着未消散的惊喜“你们也在这？” 　　“嗯，出来转转就到这了。” 　　黎喵没想到会在这碰到他们。 　　汤武举跟黎喵四柚打了声招呼，就到对面找程样魏特他们。 　　“念念，你抓到娃娃了？”四柚戳了戳小熊的眼睛，羡慕道“我和黎喵在这抓了好长时间都抓不到。” 　　“汤武举抓的，我也抓不到。” 　　另一边男生的游戏刚刚结束，三人一道走过来。 　　汤武举先开口“我在这附近定了位置，现在就去？” 　　“等一下，你再抓两个娃娃吧。”李念苒抓住汤武举的手臂，他应了，一会功夫又抓了两个。 　　“给。”念念拿着公仔分给四柚和黎喵，一人一个，四柚“我也有娃娃了。”黎喵“谢谢。” 　　“好了，走吧，时间不早了。”汤武举看了看表上的时间，到饭馆差不时间刚好。 　　几人前前后后出了游戏厅，程样站在娃娃机面前不走。 　　黎喵和她怀里的小熊公仔一起回过头跑向他“程样，你干嘛呢？快走吧” 　　那只熊的眼睛直直的盯着他，程样一阵烦躁，随手塞了枚游戏币进了娃娃机，哐的一声游戏开始，程样左右移动游戏柄找不到合适的落脚点，时间一到，钩子自己掉下去什么也没捞着。 　　“呵，我不信了。”程样抄起篮子里的游戏币不服输，黎喵在旁边有些急了“他们都走远了，你要玩呆会再来。” 　　“你等一下，马上马上。”程样看准时机按下按钮，钩子一晃捞倒了一个小熊公仔，黎喵拍手叫好“抓到了，这下可以走了吧。” 　　小熊公仔滚了一圈掉出来，程样皱眉重重的压了一下按钮，蹲下身把小熊公仔从箱子塞了回去。 　　“你干嘛？抓到了你不要？”黎喵彻底懵了。 　　“我不要这个” 　　他指了指角落“我要那只兔子。” 　　娃娃机里各式各样的公仔，笼罩在小巧的灯光下，黎喵顺着他手指的方向... 　　一只流氓兔倚靠在角落。 　　到了地点找到包间，天已经暗了。 　　四人围着桌子打牌。 　　“你们俩干嘛呢？这么半天”魏特看到人来，盖下手里的牌“待会可要多喝点。” 　　“上菜吧。”汤武举出门叫了一个服务员，回来拆了几瓶酒“啤的，喝一点没事。” 　　“让你们久等了，我先干。” 　　程样端起酒杯，仰头干完，魏特汤武举举着酒杯回应，一来二去，菜还没上齐，酒先喝下三杯，程样脸颊红到脖子，酒肯定是不能再喝了，黎喵给程样倒了杯热水，顺手把酒瓶拿远些“喝这个。” 　　李念苒也拉着汤武举的胳膊让他别喝了。 　　席间，李念苒和四柚凑到黎喵跟前，四柚打趣她“这个兔子是他抓的？” 　　黎喵恩了一声，把小熊还给念念“这个还是你拿着吧。” 　　“呦，见色忘友。”李念苒把小熊搂在怀里“你不要我要。” 　　黎喵嘻嘻笑了一声，低头玩着兔耳朵。 　　吃完饭，出了饭馆，四柚和魏特眼神暧昧的看了看剩下的四人，先搭了一辆的士离开了，今天电灯泡亮的有点久，需要早点回家充电。 　　汤武举和李念苒两人道了别，转身没入街道拐角。 　　汤武举和李念苒之间的关系说不清道不明，复读这件事在李念苒心里终究烙下结。 　　时间不是很晚，沿街的店铺正吵闹着，打碎两人间默契的安静，汤武举清了清喉咙“念念，我知道当初复读没有告诉你，你不高兴，但是...”他顿了顿又说“我没别的办法。” 　　李念苒不懂他说的没办法指的是什么，是没办法告诉她，还是没办法复的读。 　　她闷声不说话，走在前面踩着石块间隔想事情，汤武举最怕的就是她安静，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问。 　　他俩前后一米左右的距离漫无目的走着，以前是怕被老师和同学看出来，现在是为什么... 　　汤武举站定，夜晚的风有些凉，酒劲清醒了些，他快步走到李念苒面前，拦住她“好，我承认，我一开始是没想告诉你，我也骗你说我考的很好，实际...我根本就没考上你在的大学。”他一口气说完。 　　李念苒愣了愣“你没考上？” 　　“是，我学习没有你好，但是我现在在努力，一次不行两次，两次不行...” 　　李念苒捂住他的嘴，心里的结解了，她眼神坚定“你一定行的。” 　　汤武举握住她的手，亲了亲她白嫩的手背，轻柔道“那你等我...” 　　另一边，饭馆门口的黎喵和程样还在纠结要不要打车的问题。 　　黎喵说要打车，程样说浪费，走回去很快的。 　　黎喵说也没多少钱，她付。 　　程样看她是真傻，绕到身后双手搭上黎喵的肩，按着她往前走。 　　黎喵被他弄得有些不自在，胳膊抬过肩膀拉下他的手，“你别这样，好好走路。” 　　程样没好意的反手握住黎喵的手腕，另一只胳膊勾过黎喵的脖子，轻压在她身上耍无赖“不行，我酒还没醒。” 　　“你一瓶还没喝完呢。”黎喵不信。 　　“那我冷。” 　　“...” 　　路上来来往往的人侧目往这边看，黎喵不要意思，屈膝钻了出去，把怀里的流氓兔塞到他手上，笑笑“借你暖暖。” 　　程样拿着兔子的手顿了顿，扬起眉毛，对着兔子毛茸茸的脸蛋亲了一口。 　　黎喵憋着笑“这只...是公的。” 　　“啊？” 　　程样没想过这只兔子的公母，只是把它当兔子主人亲了。 　　“不过没关系，它也有母的，过两天我给你找一只。” 　　黎喵笑着跑远，衬衫的衣摆随风扬起。 　　程样捏着兔子的耳朵，笑出了声，“小坏蛋。” 　　流氓兔很委屈啊... 　　学校附近的图书馆挺受欢迎的，待一天价格也不贵。 　　接下来的六天，程样和黎喵约在学校附近的图书馆看书，给她补习不懂的知识点。 　　程母埋怨儿子放假了整天往外面跑，不贴心，还不如生个女儿。 　　黎喵现在是个没人管的孩子，不过她自律能力强了许多，要是搁以前指不定又缠着程样去哪玩了，这会正乖乖坐在图书馆啃书。 　　黎喵抱着物理卷纸，停在一道实验题上，物理考试她最怕这种题，笔头都快咬要烂了都想不出答案，只好求助程样“这题我不会。” 　　她把卷纸移到程样座位上，笔头指着题目。 　　程样拿过卷纸，读了题目，没有跟她说这道题的做法，而是在黎喵的笔记本上列举了可能考到的实验题类型，高三时做过不少理综卷纸，同种类型的题目换着法子问你，黎喵知道，但是就是记不住，程样耐着性子给她解释，重头到尾的理清楚，所有可能问的问题程样都给她写下来，并且写下答案步骤。 　　黎喵认真的做着笔记，能解的尽量解，解不了的她就背。 　　黎喵坐在靠窗的位置，窗帘挽成结落在半空中，阳光穿过窗帘玻璃落在卷纸上有深浅不一的阴影，对面程样提笔满心欢喜的写着笔记，这几天的时间几乎用来帮着黎喵记考到的物理知识点，方便且提高学习效率。 　　黎喵记着笔记，眼前的字越来越模糊，眼皮子不自觉的耷拉下来。 　　程样搁下笔按了按酸痛的脖子，黎喵垂着头一点一点的，手指还在卷着书页，程样轻笑起身走到对面，小心扶着黎喵的头，轻放在自己的手臂上。 　　静谧的图书馆，伴着书页偶尔翻动的沙沙声黎喵睡的很沉，程样单手支在桌子上垂下眼眸，安静的听她轻柔的呼吸声，熟睡中，黎喵动了动胳膊抱住一个很有安全感的东西，调整姿势继续美梦。 　　黎喵动着胳膊的时候程样大气都不敢出，绷的紧张，看她两只手紧紧圈住自己的臂弯，圆圆的小脸蛋撒娇般的蹭着自己的衣服，顿时，程样心软的像一潭水。 　　良久，夜□□临，图书馆的灯急急亮起，照的黎喵没有安全感，反射性的皱着眉头，很快感觉到没那么刺眼，又磨蹭了两下粘着“枕头”不想起，头顶传来的低笑声，让黎喵不自觉的慢慢睁开眼，视线被手掌遮住，下意识的捏捏枕头的质感，...好像...不是棉花做的... 　　程样被她逗笑，轻弹她的脑门“还不起，猪啊你。” 　　黎喵还迷糊着，撑着脑袋晕晕乎乎的起来，声音还带着刚睡醒的沙哑“我睡了很久吗？” 　　“也不是很久。”程样活动了一下手腕，故意逗她“也就两个多小时。” 　　“...” 　　程样低笑，在手腕处敲敲打打。 　　“不过你真的好重，我手都快断了。” 　　“...” 　　黎喵侧过脸瞪着她，程样趁机捏住她气鼓鼓的脸蛋“嗯，挺多肉肉。” 　　软软的，程样忍不住多捏了两下。 　　黎喵一下愣住了，任由他捏着自己的脸不作声。 　　手指间的温度渐渐变的热热的。 　　“那个其实...也不是很多肉。”程样收回手摸着脖子，没好意思再看她。 　　黎喵回过神，摸着被他捏过的脸蛋，心里一笑。 　　黎喵抬眼，程样躲过她的视线，比她还别扭。 　　图书馆的广播提醒闭馆时间到了，黎喵揉揉眼睛，轻快的收拾起书包。 　　夜晚的风有些凉，橘黄色的路灯笼罩着带来一丝暖意，黎喵程样一前一后慢吞吞往回走。 　　“到了。” 　　黎喵仰头，家里的灯亮了，爸妈应该回来了。 　　“嗯。” 　　“这个国庆节很充实。晚安” 　　黎喵说完转身进了楼梯拐角。 　　这个国庆节比以往都充实，有程样的国庆节，静下心学习的国庆节。 　　 ☆、程样追女孩 　　长假过后，复读生紧绷的神经没有松缓，一楼楼梯口立着二次月考大榜，一时间驻足了很多人在大榜前找寻自己的名字。 　　刚放假没两天学校就出了成绩，但只知道分数，不知道排名，黎喵站在最外圈大致估了自己名字的位置，抬脚跻身于人群中，她个子小，顺着空隙很快挤到了前排。 　　大榜第一的位置毫无疑问——程样，黎喵收回眼神，顺着名单往后看，没几下就找到自己的名字，五十名，想比上次进步不少，黎喵瞥了瞥嘴，看着程样的名字发呆。　　 　　不是她不懂得满足，只是...还差的远... 　　早读课过后，李曾生简单总结了这次考试的情况。 　　李曾生从进班开始就止不住嘴角的笑意，眼睛眯成一条缝，自豪道“这次考试，年纪第一又是我们班的程样。” 　　班里的同学齐刷刷向程样投去赞叹的目光，程样其实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目光，转着手里的笔，思绪停在一道数学题上。 　　李曾生敲敲黑板继续道 　　“其实我们班的同学潜力还是很大的，比如黎喵同学，从进班开始成绩就一直赶着前面的同学，希望大家都能打起精神，跟黎喵学习。” 　　位置上的黎喵埋着头，听到自己名字不知作何反应，她是第一次被老师当着全班的面夸，黎喵红着脸看向讲台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又忙地收回视线。 　　“接下的时间，请同学们继续努力，给自己定一个目标，不跟别人比，只跟自己比，期待来年金榜题名。” 　　“我们共同努力！” 　　李曾生对学生认真负责，班里哪个同学成绩下降，他都会第一时间关心，李曾生自己也是复读生，所以更加敏感学生的情绪变化。 　　李曾生的话潜移默化中起了作用，不管当初是什么理由复读，现在也都沉下了心。 　　黎喵回到家，卸了书包进厨房帮着妈妈做饭。 　　今天中午黎喵爸爸难得回家吃顿饭，妈妈特意做了些好的，前几天黎喵自己在家，把她馋坏了，捏了一块肉放进嘴里，嘟囊着“妈妈，真好吃。” 　　“小馋猫。”黎喵妈妈抄出最后一道菜，对黎喵说“端出去就可以开饭了。” 　　三人一桌，三菜一汤，黎喵吃的很幸福。 　　“爸妈，今天班主任夸我了，还当着全班的面儿。”黎喵擦擦嘴角的油渍，苦笑“这还是我第一次被夸呢。” 　　黎喵爸爸笑了，一个劲的给她夹菜，鼓励她“说明我们女儿越来越好了。” 　　“那我还要更好。”黎喵嘻嘻的笑。 　　晚上自习课，没有班主任看着，班里仍异常安静，魏特从程样背后挤了过去，蹲在黎喵身旁说“我俩换一下座位。” 　　“为什么？”黎喵小声问。 　　“有事找她。”魏特看了眼肖小乔，使了个眼神。 　　“哦哦。” 　　黎喵拿着两本书想从后排绕过去，屈膝弯腰，程样已经不动声色的移到魏特位置上。 　　“魏特想干嘛？”黎喵坐下后，压低声音问。 　　程样意味深长的笑了一声，手指从魏特移到肖小乔“他喜欢她。” 　　“啊？” 　　“嗯。” 　　前排，魏特侧坐在板凳上，就这么直勾勾的看着肖小乔，什么话也不说。肖小乔被他看的心里发毛，不知道这人要干嘛，她抬手遮住半张脸，不让他看。 　　半晌，肖小乔的手肘麻了，也不敢放下。 　　又过了一会，算了... 　　“你到底要干嘛？”肖小乔把手放下，稍偏了视线看他一眼，又收回。 　　魏特歪了歪嘴角，淡淡道“等你和我说话。” 　　肖小乔没理他，手里的卷纸翻了一页。 　　魏特脚勾着屁股底下的板凳靠近她，有些兴奋“我刚刚发现，你特好看。” 　　小巧的鼻子一努，肖小乔往座位外挪了一点，跟他拉开距离，知道他平时不着调，偏过头干脆不理他，继续做着手里的卷纸。 　　“喂，你干嘛不理我啊？”魏特抵了抵她的手肘，试探性的问了一声“我有一道题想问你？” 　　等了一会，肖小乔终于转过头“哪道题？” 　　魏特心一喜，果然有用。 　　“这道。” 　　“这道？”肖小乔重复了一遍“这基础题你不会，骗谁。” 　　“啊？”魏特刚刚就是随意指了一题，这会低下头发现这题的确太弱智“那这题？”他又指了一道。 　　“你到底要干嘛？”她说。 　　“我就是这道题不会，想问你。”魏特一脸的诚恳。 　　肖小乔明显不信，彻底不想搭理他。 　　“你同桌不是程样吗，他肯定会，你问他。” 　　“额，他知道，但是他抠门，不教我...” 　　“说谁呢你？”程样抓起桌子上的书甩了他一道。 　　“不不不是，我没想说你...”魏特拾起书打开一看是自己的，白了程样一眼“你就是不想教我。” 　　“对，我要教我们家黎喵，没空搭理你。”程样微微笑着损了他一嘴，还不忘撒把狗粮。 　　一旁人手里的笔尖一顿，心分明的悦了一下。 　　魏特还想回嘴，程样“嘘”了一声，凑到他耳边小声问了句“成功了吗？” 　　“没。” 　　“啧，还能行不能行。” 　　程样摇摇头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道“加油啊。” 　　魏特耸耸肩膀，肖小乔把他隔绝在外，他根本没办法靠近，转过身对黎喵说“我俩换过来吧。” 　　“哦。” 　　黎喵拿起课本，刚站起就被人拽着手腕坐回板凳上，程样瞥了一眼魏特说“你要不以后别回来了。” 　　“不行。” 　　程样一僵。 　　肖小乔转过头，眉毛都拧在一起“黎喵，你回来吧。” 　　“哦，好。” 　　程样舍不得撒手，黎喵转了转手腕，拿上带来的两本书两步坐回了座位，和肖小乔说说笑笑去了。 　　手心一空垂在身侧，程样扭头把账算到魏特头上，拿起书一屁股坐回自己的座位，把魏特挡在走道。 　　晚上放学魏特拉着程样要跟他一起回家，拦着黎喵也不让她走，说有事情要请教，神经兮兮的。校园里人潮涌动，三人推推搡搡的出了校门，离开了教室明晃晃的白炽灯，黎喵觉得身心一阵轻松， 　　魏特在一旁一会抬头哀怨的望着天，一会又低头唉声叹气，直叫人摸不着头脑。 　　“行了，装什么忧郁。”程样看不过去，一掌拍到他的后背。 　　魏特被拍的一口气没叹出来，转调成了哀嚎“你丫真狠。” 　　“到底什么事啊？” 　　程样手插着兜不冷不淡的瞅着他。 　　“就是...就是...”就是了半天魏特什么也没说来，面露难色“还是不问你。”越过程样，溜到黎喵旁边，嘿嘿一笑“黎喵，我就是想问你，你当初是怎么追到程样的？” 　　说完不好意思的揪了下头发。 　　“哈？”黎喵嘴巴微张“你问...这干什么？” 　　“我就是想请教一下，我想追肖小乔。”魏特毫不掩饰的说出来“就是现在不知道怎么办。” 　　黎喵的视线落在程样身上，想起以前自己的计划追他没一个成功，想了一会说“我...不知道。” 　　魏特当她是害羞了“没事，我不告诉别人，你就教我几招。” 　　耳边魏特叽叽喳喳的，黎喵真的想不出来怎么告诉他，她自己也还没追到程样“我真不知道要告诉你什么。” 　　“好了，你别烦她了。”程样把魏特拽到他这边“要不我告诉你？” 　　“你？” 　　魏特不敢置信“你还追过女孩子？” 　　黎喵抬眼，视线在程样身上停了好一会，等着他回答。 　　呃...”程样愣了一下，随后无所谓的说“那怎么了？” 　　说完眼神有意无意的扫着黎喵的反应， 　　“完了，你怎么这都说。”魏特忙不迭又在耳边嗡嗡嗡“黎喵，你别在意，他当时肯定脑子抽了才会追别人。” 　　说了半天黎喵都没反应，魏特没办法，毕竟这事是自己捅出来的，转头凑近程样低声“你倒是说话啊。” 　　程样蔑了他一眼，回了句“追人要自己想，不然多没诚意，你现在可以走了。” 　　“走，我捅了篓子还没...” 　　魏特瞅着程样似笑非笑的嘴角，怎么这么...这么...玩味... 　　啊~他明白的点了点头，走之前还不忘煽风点火一番“程样，你追女孩子怎么不告诉我，太不够兄弟了。” 　　“走了，太不够意思了。”魏特气愤的把书包甩在肩上，对他眨了一下眼。 　　愣在原地的黎喵脑子一片空白，程样追女孩子？她怎么不知道。 　　魏特走了之后，周围变的一片安静。 　　黎喵只觉喉咽发烫，鼻尖酸酸的，像是有什么东西要从眼睛里出来，压抑着喘不上气，拖着脚步往前走。 　　看着她眼圈泛红，程样喉咙一紧，懊恼的情绪涌上心头，跟上去圈住她随时要倒的身子。 　　黎喵的脸贴在程样的胸膛，真实而又有力的心跳一下一下的对上她的心跳，那是黎喵第一次感觉到难受，心像是被人使劲捏过一样，艰难的呼吸着。回忆她追程样的时候，就算他不理她，她也每天乐呵呵的跟在他身后，因为她知道程样没有喜欢别人。 　　路灯发出“滋滋”的电流声随即灭掉，点点灯火也逐渐变暗，黑夜吞并了两人，程样轻拍着黎喵的背，安抚她颤抖的身子。 　　夜色朦胧中，程样松开她，手拦在黎喵的腰间，垂头看着黎喵泛着泪光的眼睛一闪一闪，带着点委屈。 　　黎喵仰着头寻找程样的眸子，忽觉眼前一片漆黑，黎喵闭着眼后缩着身子，额间有温热的触感落下。 　　他说“我追你好不好。” ☆、难解的题 　　　黎喵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总觉得复读的时候还谈恋爱是要遭天谴的。 　　但是拒绝她同样做不到。 　　周末，黎喵早早的起床，装上几本常用的资料书出门，几乎每个周末，她都和程样在图书馆度过。沿街的路旁摆着几个早点摊，黎喵路过买了两份包子，两杯粥。 　　明媚的阳光带着温凉的风，清新的空气吹走早起的困意，复读的日子一天一天无声无息的溜走，黎喵的心却一天比一天的没底气。 　　到了图书馆，程样已经在他们常坐的靠窗位置等着，黎喵提着早餐悄悄的走到他身后，她故意粗着嗓子吓他“吼！” 　　窗户上倒影出她猫着身子转到他的身后，程样还是作出被吓了一跳的样子“啊，你怎么这么调皮。” 　　黎喵把早餐搁在他面前的桌子上，撇撇嘴看着他的眼睛说“一点都不走心，你早就看到我了？” 　　“...” 　　程样不说话，转过身子对着窗户上的玻璃挥了挥手，黎喵视线转向窗户外，却什么也没看到，疑惑问道“你跟谁挥手呢？”黎喵踮起脚又张望了会，视线对焦在窗户的玻璃上，看到了东张西望的自己。 　　“...”黎喵不满的搁下脚跟，走到对面卸下背上的书包，一口一口咬掉手上的包子。 　　程样起身带着书包和早餐坐到黎喵的旁边，学着她用力的咬掉包子，黎喵真是头上垂下三根线，转头笑了出来“你怎么这么幼稚啊。” 　　“...” 　　他低眸，头一歪幼稚吗？ 　　七点以后，图书馆渐渐坐满了人，大多数是复读学校的学生，三三两两的结伴坐在一桌，安静的看书做题，偶尔低下声来讨论。 　　图书馆的书桌很大，是个四人桌，黎喵埋头写着题，对面的板凳被轻轻拉开，桌面上多了几本书。 　　“黎喵？”女生用气息声音喊着她。 　　黎喵抬头，看到是肖小乔，眉眼带笑“小乔，这么巧。” 　　程样闻声抬头对着肖小乔微微点头。 　　“是啊。”小乔坐到位置上翻开本书，就没再说话。 　　黎喵伸着脖子扫了一圈，问“你一个人吗？” 　　“是啊。” 　　她一个人好像也不是第一次了，黎喵哦了一声，，没再问什么问题，低头继续推断化学元素。 　　半张卷纸的时间过后。 　　手机在桌面上嗡嗡嗡了好几声，振动着打着旋，程样扫了一眼来电显示，又看了眼小乔，拿起按了接通，放在耳边不出声，等着对方开口。 　　“喂，程样。”对面没精打采的声音传入耳中“你说我怎么办，我现在没心情学习，肖小乔这阵子根本不理我，你说她是不是讨厌我了？你说我不该来复读的...你说我是什么时候喜欢上她的？你说喜欢一个人怎么这么难受呢？你说...” 　　程样被他几个你说弄得头疼。 　　魏特对着手机自言自语了半天，对面一个字都不说，有些不爽“喂，有人吗？” 　　嘟的一声电话挂断，随后手机多了条短信，发件人程样：我在学校旁边的图书馆，不方便说话，肖小乔也在，你想来就来吧，记得带书。 　　程样发送完叹了口气，真是操碎了心啊。 　　没多一会，魏特就提着书包风风火火的闯进图书馆大门，没看清一头撞在玻璃上，动静不小，引来不少人回头或抬头不满的看向他，魏特脸红放轻了脚步，左手捂着额头，右手摊平抵在太阳穴对着四面八方直点头。 　　程样听到动静后猜到是谁，黎喵探到程样耳边，低声“你告诉他的？”程样点头，手扶在额间装作不认识他。 　　肖小乔被这动静吓得不轻，手里的笔滑落在地，发出“砰”的一声，她弯下腰的瞬间笔已经被人捡起放回原来的位置。 　　“谢谢。”肖小乔道谢，捏笔在纸上试了试水墨还能不能用。 　　肖小乔没抬头，笔摔在地上写起字来断断续续的，手伸进书包里摸索了好一会，忽然书面上飞过来一支笔，粉色樱花壳，肖小乔以为是个女生，将目光移到旁边的人脸上，表情由感激瞬间成了惊讶“魏特？” 　　“嗯，是我，看到我这么惊喜干嘛？”魏特一笑就没个正经，肖小乔连忙把笔扔给他，匆匆忙的收拾起书包“黎喵，我先走了。” 　　说完很快出了图书馆。 　　最近肖小乔一看到他就莫名心虚的烦躁，以前同班的时候他虽然是经常找她说话，但绝不是像这阵子跟她套近乎，最多就是朋友之间的关心。 　　朋友...想到这，肖小乔停下了脚步，回头望向图书馆的方向，眼神慢慢暗下去“唉，又要失去一个朋友了。” 　　图书馆里魏特还一脸呆愣的望着肖小乔离开方向，许久没回过神。 　　黎喵和程样在一旁一头雾水的，程样开口“哎，你怎么人家了？见你就跑。” 　　魏特哀叹两手撑着脑袋，额头那块被撞的包红红的，很醒目。 　　“我怎么知道啊？你说我高三跟她说话她都没这样，是不是我最近表现的太明显了？”魏特想不出来。 　　“我觉得你还是好好学习吧，小乔她肯定没想过这些。”黎喵跟小乔同桌，但是她们俩的话题从来就是跟学习有关的。 　　十一月份如约而至，班级里紧闭着窗户，不漏一点缝，黎喵心口闷闷的，堵的慌，站起走到外面透透气。 　　走廊开了一扇窗户，黎喵把头探出去，凉风刺骨，她打了个寒颤，清醒了不少，就是迟迟没把头缩进去。窗外的景象一片萧瑟，高挺的大树被砍了枝干，直直的竖在不远处，格外落寞。 　　十月份的期中考成绩出来的这几天，黎喵一直没在状态，成绩与上次的几近无差，没进没退，但是在黎喵心里这就是退步。 　　期间黎喵第一次主动找了李曾生。 　　叩响李曾生所在办公室的门，隔着木门里面很快传来声音“进来。” 　　黎喵推开门，又小心翼翼的关上，视线越过了靠近门的其他老师，一眼看向李曾生办公的位置，他也同时抬起头，看见黎喵笑眯眯的。 　　李曾生拉过旁边的板凳，他习惯与学生平等而坐，黎喵摆了摆手，但执拗不过他，背挺的很直，双手叠放着坐了下去。 　　黎喵几次张口欲言又止，还是李曾生先开口“你学习上有困难？” 　　“嗯。”黎喵点了点头“几次考试，我的成绩都在原地踏步。” 　　李曾生翻出了这几次考试的成绩排名的册子，黎喵的名次在往前进，并不是她所说的原地踏步，他对比了会，才问“你是说你成绩进步太慢，是吗？” 　　黎喵又点了点头。 　　李曾生抿了一口茶“以你的高考成绩来说，进步是有的，根据以往我们学校的升学率来看，年级前五十肯定是重点大学，你只要放松心态，重本没问题，至于名牌大学...恐怕还是要冲一冲的。” 　　李曾生说的是实话，但是又不想太打击她“距离高考还有一段时间，好好努力，相信你有这个能力。” 　　黎喵悠悠的走出办公室，在关上门的那一刻她胸口的心酸几乎要涌出来。黎喵的心没有那么高傲，目标也没多么远大，那都是在没遇到程样以前。 　　黎喵回神，冷风从耳边嗖嗖的刮过，听不清周围的吵闹声，脸蛋被刮的透凉，她缩回了脑袋，用手心捂热两颊，关上走廊的窗户，进了教室。 　　这个时间段是下课时间，班里有一大半的人都趴在桌子呼呼大睡，程样也不例外，感觉到前排的动静，他抬起头伸了个懒腰问“你刚刚干嘛去了？” 　　黎喵转头没回答他的问题，只说“你昨天晚上看书看到很晚吗？这么困。” 　　他好像还没睡醒，迷瞪着搓了搓脸说“也不是，昨天卡在了一道物理题上，本来想算了，但是睡了又不安心，就一直解题解到了凌晨三点。” 　　“解出来了吗？”黎喵很佩服他，她从来没有因为一道解不出来的题而睡不着觉。 　　程样懒懒的嗯了一声，又趴回桌子上“我再睡会。” 　　黎喵转了回去，余光扫到了魏特和肖小乔，他俩最近格外安静，确切的说是魏特特别安静，路过肖小乔身边连眼皮子都不抬一下，下课除了上厕所，其余时间都在忙活着刷题，连话都少了。 　　肖小乔本来话就少，坐在位置上一天都不带动的，黎喵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看魏特的样子根本就是在强装淡定，时不时的杵着脑袋看着小乔的背影发呆。不过安静的这段时间倒是也没有坏处，魏特的成绩提高了不少，看来失恋使人学习啊。 　　手里的笔拿起又放下，又遇到了一道难题，而且黎喵肯定就算她解题解个三天三夜也不一定有结果。黎喵沮丧的将下巴磕在桌面上，垂下眼，笔落在刚刚那道难解题下的空白处： 　　我与你之间终究隔了千万道难解的题。 ☆、那个目标1 　　星期六最后一堂课是英语课。 　　班里的同学特别爱听黎白老师的课，她温柔，漂亮，好看的让人挪不开眼，她还风趣，幽默，讲课的时候冷不丁的冒出个笑话，班里同学总是要反应好一会才哄堂大笑。 　　黎喵最近愈加刻苦，每天都睡的很晚，白天上课的时候止不住的打哈欠，讲台上黎白老师细细糯糯的声音催的黎喵眼皮子直打架，扛不住困意，头一低抵在桌子上睡着了。 　　黎白看着黎喵别扭的睡觉姿势嘴角带着笑意，大概是想起自己上学的那段时光，眼睛有些出神，没有聚焦的落在黎喵头顶的发旋上，又或许想起什么闹心的事情。 　　黎白的课总是还剩五分钟的时间给学生休息，累了的趴在桌子上休息一会，不累的就会拿出其他科的练习题来做。 　　临近十二月，窗户紧闭，班里的热气越来越浓重，玻璃上凝成了一片雾气，黎喵憋屈的姿势睡的她脖子僵硬，呼出来的热气拂过围巾，凉了之后湿湿的，黎喵觉得难受，坐起来把围巾一圈圈的拆下来扔进桌洞里，抬眼对上了黎白老师空洞的眼神，只一秒，黎白老师就恢复了活力对着黎喵温柔的笑笑。 　　是在冬天，黎白穿着长款白色羽绒服，泛着光泽的长发柔顺的垂在脑后，露在外面的脸蛋红扑扑的，精致的像个小仙女，黎喵看着看着就入了神，想着如果黎白真要是她的姐姐就好了。 　　读书之余百无聊赖，程样偏过头看了眼魏特，此人整天行尸走肉一般，除了做题就是做题，程样有那么一刻觉得自己是跟木乃伊坐同桌，看来这阵子是别想找他磨嘴皮子了。 　　黎喵正捧着脸蛋看着黎白发呆，感觉到后脑勺被戳了一下，回过头，程样双手握成拳叠放在下巴上撑着脑袋，说话的时候头一动一动，实有卖萌的嫌疑“你看什么呢？这么入神？” 　　铃声打响，黎喵摇头笑了笑，把围巾重新绕在脖子上“放学了。” 　　黎喵怕冷，宽大的羽绒服里面还穿了两件毛衣，一件保暖内衣，围巾包住了半张脸，把自己裹的严严实实的，离远了看实在像个球。 　　程样抬指轻轻推了她一下，果不其然，黎喵在他眼前晃了两下，然后原地转过身子，黑黝黝的眼睛瞪着他，声音隔着围巾传出来闷闷的“你干嘛？” 　　程样站起身拉上羽绒服拉链，伸手又戳了她几下“你真的好像不倒翁。” 　　“...” 　　黎喵扒拉下围巾，费力的弯下腰才看的地，羽绒服的下摆长到脚脖子，这么看确实挺臃肿的。 　　天冷了，学校调整了上课时间，星期六下午上完两堂课之后没有了晚自习，一周宣告结束，对于复读生来说轻松了不少，黎喵现在只想扎进温暖的被窝好好睡一觉。 　　等黎喵爬到六楼时，她热的松松了围巾，转出楼梯口，看到有几个人从家里的走过来，手里还提着工具箱，黎喵侧身让了道。 　　家门口摆放着一个巨大的纸箱子，像是用来家用电器的，家里的电视机坏了好几年都没修过，黎喵这是第一次看见妈妈往家里运电器， 　　门大敞着，黎喵妈妈听到动静放下手里的活，走到门口，脸上是黎喵鲜少看得到的笑容“回来了，来看看，妈妈给你装了暖气。” 　　“给我装的暖气？妈妈，这太浪费了。”黎喵有点没反应过来，她昨天好像是跟妈妈说家里太冷了，今天就装了暖气，这会内心有点愧疚。 　　“这是什么话，你每天学习到那么晚，不装暖气怎么受的了。” 　　“妈妈，没事的，我晚上穿的多点其实也不冷，你和爸爸还没用过暖气，我不...” 　　黎喵还想再说什么，妈妈打断她“我和你爸爸不怕冷，别站这了，快去你房间试试，暖不暖和。” 　　打开房门，暖意爬满全身，瞬间驱走了寒气。 　　暖气装在了书桌上方，正呼呼的吐着热气，小小的房间里很快就暖烘烘的，黎喵脱了羽绒服挂在撑子上，身体上轻快了许多，但头顶的热风却吹的她沉重又压抑。 　　耳边响起了一阵簌簌声音，黎喵回神，书桌上贴着的纸张被暖风吹的倔强，摇着脑袋要站起来。黎喵走过去捏着一角，小心的沿边撕下，纸张很破旧，字迹晕出黑墨，是她几次喝水不小洒到上面弄的，因为擦拭水渍的时候太过用力，纸张表面已经斑驳不堪，努力辨认，黎喵的脑海里终于想起了它原来的模样—— 　　高三百日誓师大会那天： 　　伴着广播中澎湃激昂的男声，黎喵背着小书包离学校越来越近，学校大门前横幅高高拉起： 　　百日战士，势必凯旋。 　　踏进学校的大门，首先映入眼帘的是红通通的黑板报，上面占满了老师对学生的寄语，期待。临近教学楼前常年不工作的装饰喷泉，此时正滋滋的转着圈向外冒水，泉里的小鱼也欢快和同伴玩着吐泡泡游戏。满校园的横幅在岗位上尽忠职守，每走一步，黎喵就有一种壮士出征的感觉。 　　操场上的广播响起：百日誓师大会即将开始，请高三的同学们快速找到本班所在的位置。 　　听到广播后，同学们成群结队的朝操场走去，黎喵眨巴眨巴眼睛，收回张大了的嘴巴，抬脚没入人流。尖子班所在的位置在主席台正中间，其左手边是文科班，右手边是理科班，黎喵找到的时候尖子班的人差不多到齐了，队伍是呈楼梯状排位，黎喵站在前排一眼就看到程样。 　　黎喵把手包卸下来提在手上，顺着两列中间狭窄的过道挤过去“对不起，让我过一下，谢谢。” 　　李念苒和林四柚站的稍微靠后，大老远就看到黎喵缩着身子过来，想也知道肯定不是来找她们的，回头看了一眼最后排站着的程样，四柚故意伸出胳膊箍住她“你去哪？来我这站着。” 　　黎喵被拉到两个人中间，视线被挡了个严实，四周都是巨人的感觉真不好“不用了，我站在这不合适，我去后面。”黎喵嘻嘻笑着指指程样的方向，四柚眼睛一眯放过她。 　　余光一瞥，人群中一颗小脑袋朝着自己所在的方向慢慢移动，不知不觉，程样也越来越在意那个整天跟在自己身后的小身影。他轻咳一声，低头目不斜视的盯着手里的演讲稿。 　　大会上，文理科需各派一个代表上台致词，文科第一胡淑欣，理科第一程样。 　　挤出人群，黎喵瞬间感觉呼吸顺畅了不少，中间空气不流通，黎喵的脸蛋憋的通红，抬眼平视前方时只能看到前面女生过肩的马尾末梢，黎喵嘴里情不自禁吐出一句惊叹“我的喵啊，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高的女生。” 　　一旁的人压住嘴角，演讲稿上的陈词滥调他早就熟记在心，余光里她乖乖的站在一旁，他忽然想着从什么时候开始，黎喵只要站到他旁边，他就什么事都不会做了。程样脑子里一片空白，视线重新回到稿子上，努力让自己集中精神。 　　她理理凌乱的头发，脚尖半转个方向，眼神不自觉的把程样从下到上瞄了个遍。 　　操场的绿皮地上一双白色的运动鞋不沾染一丝灰尘，浅蓝色牛仔裤下的双腿笔直修长，白色衬衫敞开露出里面的打底白T，一股细风吹过，鼻尖萦绕淡淡的皂粉清香，黎喵深吸气了几口，眼神爬上那攥着演讲稿的手，分明的骨节，白净且长，摸起来的感觉一定很好，黎喵在心里咯咯笑了两声，转而明目张胆的看向他，淡薄的唇微微抿紧，高耸的鼻梁刚刚不满的皱了一下，清俊的明眸秀目... 　　正...凛然的盯着她。 　　“那个，我...”黎喵眼神忽闪了几下，算了，她清澈的眼眸对上他明朗的眉目“程样，你长的真好看，我都...移不开眼了。”说完她真真切切的红了脸。 　　“...”手里的稿子颤了两下，程样生硬的转回脖子，他承认败了，败给她的厚颜。 　　因为低着头，程样的下颚抵着脖子上突出一块鼓鼓的，黎喵盯着那块若隐若现的肉越发觉得他可爱。 　　麦克风一二一二的测试声音。 　　程样和黎喵不约而同的望向主席台那边，只不过一个一览众山小，一个在夹缝中生存。 　　领导和各班班主任依次落座，时间差不多了，程样瞅了一眼黎喵，淡淡道“我上去了。”奇怪，干嘛跟她说。 　　趁着黎喵怔了几秒，程样落荒而逃，脚下生风般的走向主席台，还是听到后面某人激动的大喊声“程样，加油！” 　　这有什么好加油的... 　　某人站在原地望着程样步伐矫健的越走越快，越走越稳厚脸皮的想着“他现在一定倍受鼓舞吧，嘻嘻嘻嘻。” 　　初晨的阳光温暖和煦，湛蓝的天空嵌上几朵白云，随着微风左右飘荡，心情甚好的黎喵决定还是顺着来时的缝隙挤回去。 　　尖子班前排冒出一个脑袋，红着脸对着主席台挥手，有够傻的，程样撇开视线装作看不见“这个笨蛋。” 　　 ☆、那个目标2 　　主席台上文理科第一的两人趁着领导讲话时不时耳语两句，引起台下一阵骚乱。 　　“程样和胡淑欣看起来真养眼。” 　　“是啊，两个人学习还那么好，好般配哦~” 　　“你看他俩说话那么亲密，是不是已经交往了？” 　　“有可能哎，哇~简直是一段佳话。” 　　“交往？果然是文科女生，想法也太丰富了吧，两个人讲话就是交往了，再说了哪里亲密了？那我整天粘着程样，是不是就已婚了？”左手边的文科班女生此起彼伏的讨论声吵得黎喵耳朵疼。荒谬，黎喵听完简直想伸出拳头一个个暴击过去，但是这种场合打人会立马被开除吧，算了，嘟囔两句算了。 　　主席台下的黎喵把两人的动作神态尽收眼底，虽然听不清楚说什么，但是用膝盖都能想出来那个女生娇羞的样子，不是搭讪就是告白，他们学习好的就不能找点其他事情做嘛，黎喵愤愤的瞪着胡淑欣，又愤愤的看向程样：你要是敢笑一下就死定了。 　　下一秒... 　　喵的...他笑了... 　　一直到誓词大会结束，黎喵都一直盯着两人，生怕程样做出“对不起”她的事。 　　“誓词大会结束，请同学们井然有序的回到教室。”校长声音刚落下，从尖子班猛然冲过来一道身影，校长大惊失色“这位同学，有什么意见可以...”话没说完，身影已经越了过去，还好不是找他的麻烦，校长推了一把眼镜，大步迈向校长办公室，剩下的事情都跟他无关。 　　“哎，你的小矮子来了。”胡淑欣扬了扬眉毛看向气鼓鼓的黎喵“看来她是误会了。” 　　黎喵看到程样回头顿了一下脚步，换上灿烂的笑容，假装平静的走过去。 　　程样眼底里满是好笑，突然想起誓词大会开始前，胡淑欣说的话“你的小矮子还蛮可爱的啊，她在台下快把我们俩个都盯穿了。” 　　“你可别让人家追的太久了，我先逃了。”胡淑欣动人一笑，曼妙的离开，这是黎喵的想法，怎么看，胡淑欣都比她漂亮，淑女。 　　程样不紧不慢的向教室走去，黎喵默默跟在身后一步一叹气。 　　唉！唉！唉！ 　　叹气声没见消停，反而越盛，程样扭头蹙眉看着黎喵闷声撞上自己。 　　“对不起。”黎喵头也没抬，直接绕过去，接着叹气，程样抬手不动声色的揪着她的书包把她拉回来原地转了几个圈，黎喵眼前冒星，手扑腾着“等等...” 　　“她是我以前同学。”程样停下在空中转圈的动作，手指还吊着她的书包带子，任由晃着脑袋的黎喵抓住他的衬衫止晕。 　　黎喵的脑袋晕着，耳朵可没晕，清清楚楚的听到他说“她是我以前同学。”他是在解释？跟她解释？黎喵想起文科班女生说他俩在一起的，又不确定的问了一遍“你们俩没交往？” 　　“谁说我跟她交往了？”程样气闷，他跟胡淑欣只不过说过几次话而已，魏特倒是跟她挺熟的，估计小矮子也是他向外说的。 　　程样低眸,黎喵正目光灼灼的看着他，这是要把他吞了？他嘴角轻扯了下“你干嘛这样笑？” 　　她忍不住笑意更浓：你还是我的。 　　程样被她笑的浑身不自在，转身朝教室走去，衬衫一角还在某人手里。 　　黎喵的手越抓越紧，一跳一跳的跟上他，脑袋里却跳出了誓词大会上他最后说了一句：祝同学们金榜题名，都能考上Q大，黎喵瞬间没了心情，Q大她想都不敢想，垂着脑瓜，越想越难过。 　　程样被拖的走不动路，衬衫拽的变形，他揉了揉太阳穴，把衣服从黎喵的手里扯出来。 　　手心一下子空落落的，黎喵抬头眼睛里流光溢彩“程样，我也想考Q大。” 　　房间里越来越热，闷得心慌，黎喵拿起遥控器按了开关键，暖气在噔的一声后慢慢闭合。少了暖气工作时嗡嗡嗡的声音，周围一下安静下来，黎喵捏着那张写着目标Q大，100天冲刺详细计划表的纸张，眼睛一阵酸涩，Q大？她当时哪里来的勇气，就是放在现在她也不确定能考上，果然做人还是要认清现实。但当那张纸被黎喵塞进了抽屉里的一霎，那股不知天高地厚的勇气又涌上来，Q大？她真的无缘了吗？ 　　对了，程样他...没考上Q大吗？复读来的匆忙，她没问，也不敢问。 　　黎喵重新给客厅的电话安了线，拨出了烂记于心的号码，电话那头嘟了两声很快接起“喂，黎喵。”他像是刚睡醒，声音低沉，但说的很肯定。 　　“你怎么知道是我？”她刚刚没说话呀。 　　程样把她家的座机号码编了名字，存进手机，他刚醒就看到手里屏幕闪着喵喵两个字，别提心里多高兴，当然也跟她好一阵子没用座机打给他有关“你以前经常骚扰我，你忘了？” 　　“...没忘。”怎么能忘啊，那阵子她像着了魔一样，就想给他打电话，听他的声音，直到有一次被妈妈逮着，说她打电话太频繁，从那就把电线掐了，话费也不交，黎喵好不容易才按住伸向电话的罪恶小手。 　　程样撑着胳膊往上挪了一些，在脑后垫了一个枕头，懒洋洋道“想我了，我们才几个小时不见而已。” 　　电话那头的声音烧的黎喵耳根子烫，她把电话拿远一些，低低的说了声“你少臭美了。” 　　程样故意重重叹了口气“哎...” 　　“怎么了？”黎喵听到他叹气心一揪。 　　“我想你了，怎么办？” 　　“...” 　　程样握着手机，等了半天那头都没声音，急的坐起来“喂？黎喵，还在吗？” 　　“嗯...” 　　“嗯...什么？想我？”他好笑的提了一个声调。 　　“嗯...我想起来了”话题偏了轨道，黎喵才想起找他有事“我想问你一件事。” 　　“喵，跟谁打电话，打这么一会。” 　　妈妈经过客厅好几次，都看到黎喵捂着话筒，生怕她偷听的样子“这孩子，过来吃饭了。” 　　“知道了，妈妈。” 　　黎喵再把话筒贴在耳朵上的时候就听那边说“你先吃饭，过会我去找你，你吃完饭下楼就行。”没等她开口电话就传来忙音。 　　程样家里此时也是晚饭时间。 　　程母来敲程样房间门，听见里面嘀嘀咕咕的就是没开门，好脾气的又喊了一句“程样，吃饭了。” 　　程样趿着拖鞋，快走几步打开门，脱口而出“知道了，妈妈。” 　　程母目瞪口呆的看着程样，这软绵绵的声音...：我什么时候生的女儿？ 　　刚刚的程样脑子里都是黎喵回应他丈母娘时糯糯的口音，就不小心学了一下，没想到把老妈吓着了，他掩饰性咳了几声，压低了嗓音又说一遍“知道了，老妈。” 　　黎喵这顿饭吃的特别多特别撑，放下筷子时候还真诚的打了一个饱嗝“妈妈，你做饭真好吃。” 　　“你第一次吃我做的饭啊。”黎喵妈妈还是笑了，收拾碗筷进了厨房。 　　“妈妈，我吃的好撑，能下楼转转吗？”黎喵看了眼窗外，天已经完全黑了，这个时候妈妈应该不会同意她下楼了。 　　最后黎喵妈妈自然是没同意，并且以外面又黑又冷的理由婉拒了黎喵，让她在家里多转几圈消消食。 　　果然，还是赶紧打电话给程样让他别来了。 　　周六的晚上惬意舒坦，夹杂着星星点点的雪花，窝进温暖的席梦思再舒服不过。黎喵的房间里开了暖气，黎喵推搡着妈妈让她先在自己房间里睡，她在客厅转悠几圈消食，过会就去。 　　客厅中间摆着平时休息的沙发，占去了大半的地方，黎喵围着沙发装模作样的转了三圈头就晕了，倒在了座机附近，动作迅速的按了重拨键。 　　嘟...嘟...嘟.... 　　黎喵听到电话接通抓紧时间说“程样，你别来了，我...” 　　“我在你们家门外。”程样低低的声音从话筒里传来，黎喵不可思议的轻声啊了一声，怔了一会搁掉电话，拿上钥匙走到门口小心的拧开门锁。 　　楼道里的声控灯坏了，六楼没有人经过，安静的吓人，程样在门外等了好一会，本来就是他自己想来找她，没抱多大希望，如果黎喵没打他的手机，估计站一会就该回去了，但是听到她的声音还是没忍住想见她的心。 　　门吱呀一声缓缓打开，黎喵提着一根神经，看了一眼房间的门，没动静，然后从打开的门缝中钻出一个头，黎喵穿的多，卡在门缝里挪了好一会才全身而出，双手握住门把缓缓合上门缝。 　　黑暗的楼道里，一声诧异“你干嘛就开那么点门缝？” 　　黎喵嘘了一声，拉着他往楼下走“门坏了，开的越大声音越大。” 　　程样掏出手机按了手电筒功能，好笑的说“你跟我出来偷情的？ 　　眼前亮了许多，不用摸索着前进，黎喵放开揪着程样袖子的手，大步的往下跨着阶梯，程样看着自己袖子呆滞了几秒了，不满的在后面一步一个阶梯嘟囔“就这么用完我就丢了。” 　　四楼拐角处的黎喵停了脚步，程样还在五楼慢悠悠的晃着，黎喵抬头朝着光源压低声音“你快点，我看不到路了。” 　　下一秒，光源灭了，脚步声都没了，眼前一片漆黑，黎喵站在原地上也不是，下也不是，等了好一会，心里活动十分丰富，刚刚那个是不是程样？万一是坏人怎么办？完了，完了，出来急也没看清。 　　“你是谁啊？我不会遇到鬼了吧...” 　　黎喵保持镇静，移动着脚步，身体贴到楼梯扶手找回一点安全感，手还是止不住的抖。 ☆、那个目标3 　　程样是彻底没脾气了，她连他声音都听不出来了？ 　　哎... 　　没忍心吓她，重新打开手电筒功能，语气里满是无奈“黎喵，是我...” 　　出门时的注意力全都放在那扇门上了，黎喵就想着快点下楼，别被妈妈发现，听到程样熟悉的声音才总算放下心来。拍拍自己的小心脏，抬头声音里还是明显颤抖了“你快点下来。” 　　微弱的光散在黎喵惊恐未散的瞳孔里，程样暗骂自己混蛋，快走两步来到黎喵面前。 　　这条楼道她摸黑走过很多次，每次都有些害怕，刚刚脑海里闪过一万种恐慌，还好全都在程样开口的一瞬间消失，还好他没再吓她，还好他很快打开了灯。 　　黎喵摇摇头，她没怪他。 　　程样自责万分，知道她肯定是被吓着了，喉间一时哽住，轻拍在她的后背保证“黎喵，我以后...再也不跟你开这种玩笑了。” 　　再也不会让你感到害怕了。 　　黎喵的心情平复下来，抬眼，水漉漉的眸子映出程样担心的模样，她说“把手伸出来。” 　　程样失神，片刻后伸出手，手心向上，有微凉的小手覆在他的掌心，握住他往楼下走，一直到出了楼道，程样才反应过来，牵住她。 　　雪花洋洋洒洒的飘下，路面积了薄薄的一层白色，两只手一前一后的悠着，顺着街道走到第五架路灯，又绕回来，偶尔吹起一阵寒风，迷的人睁不开眼，张不开嘴。 　　两人缩着脖子耸着肩进了楼道，外面太冷扼杀了浪漫。 　　楼道里很黑，借着路灯微弱的光能模糊的看见彼此的脸庞。 　　程样抓起黎喵的两只手分别装进自己羽绒服的两个口袋里，是一个让黎喵感到温暖而安心的口袋，不过身高差太多，黎喵要抬起胳膊才能把手伸进去，不敢用力，手臂悬在半空，生怕一用力就把温暖的口袋撕破。 　　程样轻轻笑了两声，拉着她上了一个台阶，虽然还是比他矮，但是黎喵酸酸的胳膊得到了解放。 　　无聊的在程样口袋里摸来摸去，空空的什么都没有，不过很暖和，黎喵嘻嘻笑了两声，眸子里是心动，是满足。 　　程样的口袋装满了幸福，他弯了弯唇垂眸看她柔软的发丝“你不是有话要问我吗？” 　　距离很近，说话时的雾气在黎喵头顶出现又消失，黎喵才终于想起正事。 　　“哦，其实也没什么。”这个时候问他有没有考上过Q大会不会显得多此一举，她张嘴吐着热气“其实我想问你高考考上Q大了吗？” 　　“Q大？”口袋心甘情愿被她霸占着，程样的两只胳膊不自然的垂在身侧“你问这个干嘛？” 　　“你不是要考Q大吗？难道你没考上？”黎喵眨巴眨巴眼睛，继续道出以前愚蠢的自己“Q大，是我高考前为了你给自己立的目标。”黎喵抬头看了一眼程样，警告似的说“你不许笑。” 　　程样立马抿上唇，不是笑她要考Q大，是在偷笑她为了他默默的努力，一定吃了很多苦。 　　“不过，很快现实就把我打败了，我考不上Q大的。”黎喵说着都要哭了“你说以后我们不在一个学校了怎么办，你肯定要喜欢别人了，你那么好追。”好追到她只用了三年，她还嫌不够。 　　“等等，我好追？我们...还没在一起吧。”再说了现在是他追她，程样打断她，黎喵一下子在眉头舒展，赌气似的把手从他的口袋里抽出来，然后郑重其事的点点头“你说的对。” 　　感觉到手就又被人揣进温暖的口袋里，程样把话题拉回来“你问过我要考Q大了吗？” 　　指尖慢慢回温，黎喵埋头自顾自说着，程样也不插话，等她说完“你高三誓词大会上说的，说什么祝同学们都能考上Q大，不就代表你要考Q大吗？” 　　那天黎喵在他面前信誓旦旦的说“程样，我也要考Q大。”他还郁闷，也？还有谁要考？ 　　今天算是弄明白了，程样唉声叹气了两声“誓词大会的稿子是班主任给我的，我负责读就行，Q大我没有要考。” 　　“你...没要考？”黎喵心里有一丝一丝的喜悦，理智想想还是高兴不起来“你的目标肯定是要更远大的。” 　　程样的眼睛里堆满笑意，原来她这么在意自己，伸手点了点她垂头丧气的小脑瓜“如果你算更远大的目标，那就是吧。” 　　他的话一字一字的涌进黎喵的耳朵，来不及让她反应，黎喵一眨不眨的盯着程样的眼睛，想要确定他是不是在开玩笑。 　　清洌的像一汪泉水，干净的看得见底，黎喵不想他把自己当成什么更远的目标，她就是他只要愿意低头就能看到的渺小存在而已。 　　程样本来说这句话是让她高兴的，哪知道她还瘪着嘴一副委屈十足的样子。 　　“好了，既然你不高兴，我就实话告诉你吧。”他用食指把黎喵的瘪着嘴巴往上戳起，眼神里有温柔似水“以后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好不好。” 　　说完之后黎喵更不高兴了，她去的地方能有多好？ 　　天空的雪落的欢快，无声的跳跃在人间，越积越厚。 　　黎喵的手指在口袋里边划圈边说“一点都不好，我想你以后越来越好，特别特别好。”真心的，即使那里没有她在。 　　程样不是没有自己的梦想。高考成绩没出来的时候，程样的估分已经超了Q大的录取分数线，只是他心仪的专业分数线太高，如果不是故意少写了几道物理大题，他现在可能就在Q大教室里坐着了，他说他没有要考Q大，只是不想让黎喵的压力太大。 　　即使是这样，他到现在也没有后悔过自己的决定，尤其是知道黎喵为了他在拼命努力的时候。 　　黎喵努力扯了一个还能看的过去的笑脸“雪大了，你回去吧，不然待会不好走。”说完把手从温暖口袋里抽出，飘进楼道里的几朵雪花砸在她的手背上，冰凉的。 　　她假装不在意的把手□□自己的口袋寻找温暖，却怎么也寻不到。 　　楼道依然很黑，程样没让她一个人走，他拉住黎喵的手，握住她冰凉的指尖说“黎喵，我们一起考Q大好不好？”家里的门依然吱呀作响，黎喵又从门缝里钻了进去。 　　抽屉里破旧的纸张，被揉成一团丢进垃圾桶，暖暖的房间里妈妈的呼吸声均匀且长，黎喵重新拿出一张纸，落笔：目标Q大。 　　她要为了他变得更好。 　　银装素裹的周一，学校小广场充满了干净纯洁的朝气，上课铃声未打响，童心未眠的同学们在雪地里打成一片，嘻嘻哈哈的笑声多久没有听到，把压的人喘不过气的课业卷成雪球丢的老远，没有高考，更没有复读，该有多好。 　　黎喵站在走廊的窗户前往下看，如果李念苒林四柚在的话，她们三个一定是里面玩的最疯狂的，窗前的积雪被黎喵一点一点的捏起，裹成了一个小雪球，肖小乔破天荒的没有在班级看书，许是被外面吵闹的看不进去，黎喵捧起一把雪凑到她脸前“你要试试吗？很好玩的。” 　　肖小乔淡然的面颊上浮出笑意，她不是没看过雪，只是很少跟人玩罢了，她学着黎喵把雪一点一点的凝结在一起，裹成了一个比黎喵更大的雪球，转过头问黎喵“像这样？” 　　黎喵“嗯”了一声，顺着窗户把雪球扔出去“然后像这样，把烦恼都砸在地上。” 　　黎喵怕她做不好，边做动作边边讲解“手臂用力的往后抻，然后掷出去。” 　　肖小乔笑，抬起手臂，掌心拖着雪球慢慢向后抻，掷出去的那一刻，雪球滚出手心直直的向一楼玩雪的人头顶砸去。 　　肖小乔和黎喵同时发出一声惊呼，雪球“啪”的一声的在头顶绽开，散落在乌黑的头发上，随即而来的一声怒吼“谁啊？这么缺德。” 　　那人抬头，细碎的雪从头顶滑落，捕捉到二楼惊慌失措的肖小乔，眼里的怒气一瞬间消退“谁啊？手这么准。” 　　魏特像是被砸傻了一样，看着二楼痴痴的笑。 　　到嘴边的对不起三个字哽住吐不出，肖小乔茫然的调开视线。 　　程样刚到学校，就看到傻里傻气的魏特，随手抓起一团雪，悄悄的绕到魏特身后。 　　黎喵和程样相视一笑，她拍拍肖小乔的手，指了指窗外。 　　程样趁着魏特还在犯傻，扯开他毛衣领口往里塞了一大把雪。 　　冰凉触及温热的皮肤，一声鬼嚎伴着上课铃声同时响起。 　　“啊！！！” 　　魏特被冻的一激灵，咬紧牙关连忙把领口的雪抖出去，边抖边嚎“程样，我跟你没完。” 　　清理完毕，抓起一把雪朝幸灾乐祸的程样身上湛去，不一会儿两人在雪地里摔成一团，一把接一把的朝着对方领口灌雪。 　　小广场渐渐安静下来，走廊满是打完雪仗身上还带着未清理完的雪渣的同学，脸色洋溢着打闹过后欢快满足的笑容。 　　黎喵和肖小乔看着楼下累瘫躺平的两个“雪人”笑的前仰后合。 　　程样禁锢住还想反攻的魏特，哈出了一片雾气，一场悄无声息的“冷战”就此落幕。 　　 ☆、平安夜 　　圣诞节前夜，雪下的越盛，晚自习开始前班级里沸沸扬扬，已然是平安夜的模样。 　　李曾生来班级喊了十个男同学，魏特打头，回来的时候每人怀里多了一个箱子，里面搁满了各式各样的圣诞礼盒。 　　不知谁打趣道“老班承包全班同学的平安果，还都是精心包装过的，真是豪气。” 　　节日氛围渐浓，今日就撒欢一回，李曾生抱着其中一个箱子，挨着个放在每个人的桌角，正正经经的摆着，魏特这个班长也没闲着，和老班分头行动，很快，每人手里都领到一个大苹果。 　　某位女生接到苹果难掩兴奋“我也是收过苹果的人了。” 　　李曾生可怜的看了耳凝一眼，心酸至极，但是心里颇有成就“你们都是收到过苹果的人了。” 　　班里一阵哄笑。 　　耳凝虽没有如愿当上班长，但当了物理课代表的她也是乐在其中，平时近水楼台，物理成绩提高不少可不乐嘛。耳凝性格大大咧咧，平时喜欢跟同学开开玩笑，黎喵对耳凝了解得不多，但是每次班级里笑起来最大声的女生，黎喵就知道是她。 　　“苹果都是洗过的，你们想吃现在就可以吃。”李曾生今天狗腿劲十足，全班都默契的不说话，相互笑笑，看他耍猴。 　　安静的异常，李曾生终于察觉到不对劲，对你们好还不乐意了，一瞬恢复只有在讲课时才有的严肃表情“下个月就是一模考试...” 　　话没落地，全班“嘁”了一声。 　　“一模很重要...”李曾生耐着性子讲下去“我知道大家都是经历过高考的人，习惯性去做综合卷子，我看有些同学已经做了不少套理综。”这句话带刺，班里瞬间安静下来。 　　“第一轮复习接近尾声，我不知道大家有没有跟上各科老师的节奏，打好基础很重要，接下来二三轮复习有的是理综卷纸给你做。”李曾生越说越激动，他平了平情绪“一模成绩就看你们的基础打的牢不牢。” 　　这句话无疑是给黎喵的当头一呵，她就是理综大军其中的一员，看着程样做，她心里也痒痒，跟着他没头没脑的做着理综卷纸，每次都是一塌糊涂，程样也说过她几次，她都仗着有程样给她划的重点知识不以为意，这一下黎喵真有点心虚。 　　“好了，今晚是平安夜，大家稍稍放松一下。”班里安静的没人说话，呼吸声都沉重了许多。李曾生说话声音松了又松，学生还是需要适当鼓励的“吃了这颗平安果，考试啥的都过。” 　　这画风转的太快，上一秒还严肃的吓人，下一秒就看到李曾生“嘎嘣”啃了一口平安果。 　　耳凝嗓门大，胆子也大，啃了一口苹果就说“老班，你也迷信这个。” 　　老班领头，大家也不客气，班里就是一阵“嘎嘣嘎嘣”脆，有时候人就愿意迷信，吃下去就考的好，对身体又好，百益无一害。 　　自从魏特以几票之差镇压耳凝当上了班长，耳凝就正面跟他结下了梁子，这不又开始了，魏特和耳凝座位之间隔了一条过道，李曾生捧着苹果核出去之后，魏特的板凳下就多了一只雪地靴，头顶的人正虎视眈眈的瞅着他。 　　魏特本来对她还有点愧疚，就算脾气再好现在也该耗的差不多了，有事没事就找他麻烦，物理作业被她偷偷改了答案，本子里好几个大叉，当个班长还当出仇人来了。 　　“你是不是整天没事干？” 　　头顶的人无所谓的笑了一声，视线在他鼓鼓的书包上转了几圈，魏特随即感觉到不妙，耳凝眼疾手快一个巴掌拍在他脸上，死死按向后座的桌子上，另一只手抽出战利品溜回座位。 　　教室里窸窸窣窣的啃苹果声，都被这“砰”的一声震碎，魏特的后脑勺磕的不轻，缓了好一会，眼睛的星慢慢变成火，鼻息声越来越重。 　　两人平时打闹惯了，□□味不浓，程样也只当他们是玩玩，过会就好，这次显然不是那么简单，程样想起昨天魏特还神秘找的他商量平安夜送女孩什么礼物，估计那书包里的就是他挑的。 　　魏特揉着脑袋眼睛憋的通红，杀人的心情都有了，幸亏肖小乔不爱凑热闹，不然自己的糗样都被看了去，他班长的尊严还有吗？ 　　程样知道他碍于班长的职位不便在班里发生冲突，他安抚的拍了拍魏特的肩膀，起身从他背后挤了过去。 　　耳凝正对魏特的书包好奇着，在里面一顿翻，活像一个女土匪，程样轻咳了一声，耳凝以为来人是魏特，抬头笑里藏到，程样礼貌性的微笑，伸手把书包从她怀里拿回来，语气不太冲的说“这个恐怕你不能看。” 　　耳凝收了笑“哦...我也没想...”没想什么？没想看？耳凝知道自己的理由不充分，讪讪的吞了想说的话。 　　程样也没多说，把书包链子拉上，放回魏特的桌肚里，揉了一把他的脑袋，“没事了。” 　　晚自习平静的结束，耳凝心里过意不去，最近实在是不饶人，走到魏特边上说了一句对不起，看到魏特警惕似的抱紧书包，又想起书包里精心准备的礼物，她心里酸的慌，甩上自己的牛皮书包就大踏步的走了。 　　魏特也不是计较的人，哼笑一声过去了，正愁着怎么把礼物送出去，桌面上递过来一个贴着纸条的圣诞盒：我的幸运给你，祝一模考好。 　　魏特愣了好一会，才拿起苹果晃着程样的胳膊后知后觉的大喊： 　　“肖小乔没吃老班的平安果，给我了？” 　　程样看着黎喵笑了一声，提醒道“人都走远了，你还不去？” 　　“哦哦...对，我先走了。”说完，提起书包一杠烟的追出去了。 　　教室里没人了，程样拿着老班的苹果在黎喵眼前晃晃，假正经的说“我的幸运给你，祝你一模考好。” 　　黎喵：“那我的也给你。” 　　程样：“没事，你都留着。” 　　圣诞夜似乎比圣诞节更热闹，飘飘扬扬的几朵雪花落下来，又消失不见，街道上张灯结彩的，不少店铺前摆放一个圣诞老人招客人。 　　已经是下晚自习的点学校附近却依旧热闹，黎喵已经注意到好几对自己班级的同学，熟悉的叫不上名字。 　　路过一家书店时，黎喵想起一模还有十几天，想买几套一轮复习的卷纸补救，“程样，我想进去看看。” 　　她叫住他。 　　程样早就发现黎喵的惴惴不安，这家伙一到考试就紧张，自从复读后她学习积极性特别高，比高三还高，就是自信心少了点，没办法，大掌放上她的头顶轻轻揉“进去吧。” 　　书店分两间，取名“Q大书屋”，每天络绎不绝的好学者进来买书，生意十分兴隆，黎喵进去后直奔高三资料区，试卷的种类很多，黎喵最后看的眼都花了也没挑出来，只好把求助的目光投向程样。 　　书堆的比黎喵都高，程样看她楚楚可怜的样子笑了，熟练的从最高的几摞捡了一轮复习专用的理化生各科试卷，像是早就料到一样，转身去柜台结账。 　　“别别，我有钱...”黎喵边从书包里拿零钱包边向柜台跑，程样已经付好钱拎上试卷出门了。 　　“我有钱...”黎喵跟出去，从零钱包里掏出唯一一张青色的，塞给程样，本来就是她要买的，还是在这个节骨眼上买一轮用的卷纸，更别提多丢人了。 　　“真给我？”程样捏着手里的五十块，不知道说什么，谁让他还不是她男朋友呢，这个时候硬塞给她指不定会不会凶他。 　　黎喵这就是单纯的觉得自己丢人，没想那么多。 　　“你拿着吧，不然我不好受。” 　　“哦。” 　　黎喵看着程样听话的把钱收了才放心。 　　沿着路牙走会，黎喵鼻尖，老远就闻到一路飘香的烤蕃薯味道，黎喵最馋这个了，走近的时候眼神朝蕃薯摊瞅了好几眼。 　　程样眼尖，旁边的小人活脱脱看见吃的就走不动道了，揣着兜里的钱，大步走到番薯摊： 　　“老板，给我来一个大的。” 　　“好咧。” 　　黎喵看着程样拿着滚烫的蕃薯，左手换右手，三两下剥开皮，瞬间觉得他更高大了，黎喵抿着嘴笑，心里美的冒泡。 　　程样把剥好的蕃薯送到黎喵嘴边，黎喵伸手要去接，被他拦了，“烫。” 　　“吃吧，我给你拿着。” 　　黎喵真的馋了，美食在前的诱惑，顾不得形象，张嘴就是一大口，刚含在嘴里就烫她的闭不拢嘴，直跺脚。 　　“你笨蛋啊，快吐出来。” 　　黎喵不想浪费，舌尖轻触烫物翻了个，试探温度，又缩了回去。 　　程样看的着急，没多想，低头，呼呼的往黎喵嘴巴里送着凉气。 　　近在咫尺的眼睫没规律的颤动，忽的，撞上她呆滞的目光，黎喵身形顿了一下，就着薄荷丝的凉“咕咚”咽了下去，不知道是不是被烫的，脸也不自觉的烧起来。 　　“还吃吗？” 　　他问她。 ☆、蕃薯 　　谁还有心情吃啊！ 　　黎喵在心里咆哮，绕过他往前紧走。 　　程样后知后觉，眨眼间脸红透半边天，握着烫手的蕃薯不知所措。 　　冷风朝脸上直吹，黎喵自觉脸上的红晕消了不少，心里又惦记起蕃薯的香味，回过头，程样还在刚刚的买蕃薯的地方没走，他不会以为她抛下他先走了吧，不敢多想，黎喵又紧着两步跑回程样面前，气都没喘匀，就急着的说了句“我还想吃。” 　　程样没说话，不自然的看了她一眼，把蕃薯塞到她手里，就往前走。 　　真生气了？ 　　这下轮到黎喵不知所措。 　　路灯下两条拉长的影子，一左一右，黎喵抬头看不清他的脸，昏昏暗暗的灯下更显得虚无缥缈。 　　她没想到要说什么，低头咬了一口蕃薯，温度正好。 　　快走到她家的时候，程样听到黎喵含糊不清的说了句“你要吃吗？挺甜的。” 　　他垂眼瞥到她一口接一口的啃着，两颗小兔牙若隐若现，腮帮子储的鼓鼓的，哪像给他留一口的样子，来气。 　　他停下脚步，转到黎喵面前正儿八经的回“要吃。” 　　一路上无交流，她就是想找话题试探一下，没想程样会真要吃，不然他肯定就买两个了，她举着蕃薯看了又看，已经吃的快差不多了，怎么办，黎喵呵呵两声为难道“不好吧，快没了。” 　　他就知道，没想给他留，来气。 　　平安夜雪下了一整晚，黎喵回去当即做了三张卷纸，效果显著的累瘫在床上，睁着眼睛没有困意，视线在床头的苹果橙子上打转，怎么也想不明白程样反常个什么劲。 　　程样把她送到家门口，塞了苹果橙子给她转头就走了，她自己的礼物还没来得及送呢，哎，闭着眼睛迷瞪，脑子里各科题目来回换。 　　最后快睡着的时候，才猛地回想起程样盯着蕃薯哀怨的眼神，不会真在生气分没给他蕃薯吧，这人真是幼稚，黎喵抱着苹果橙子偷笑：明天就买蕃薯哄他。 　　另一头的程样气呼呼的回到家，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又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不会真在意那一口蕃薯的滋味吧，好笑，他什么时候这么抠了。 　　雪下的越大，他洗了热水澡出来，准备做两套卷纸缓缓躁气，笔拿在手上刚写两道选择题，脑子不受控制的越想越歪。 　　想起她被烫的杏红的小嘴，自己就只顾着吹了？ 　　... 　　不应该亲下去？ 　　对对对，明天再买蕃薯给她。 　　“我说怎么这么难受呢？被自己给蠢的。” 　　终于计划好明天的“吻”，他撂下笔，捂着被子满意的睡了。 　　早上黎喵在床上多赖了会，睁眼吓到腿软，一分钟穿衣两分钟洗漱，一路大跑到学校，好在压着铃声进了教室，李曾生还没来巡班，坐到位置上她才敢呼出提在嗓子眼的一口气——没迟到。 　　黎喵从进门开始就没敢抬眼看程样，一是害怕他还是生气，二是她今天又丢人了，班里数她最晚到。 　　心累... 　　手里的笔停了，余光注意到心心念念的身影，他组织了一下语言，抬头，两片青色的叶子直愣愣杵在黎喵头顶的发丝里。 　　他歪头笑了一声，伸手轻轻去摘，不小心扯到了一根头发。 　　头顶猛地一阵痒麻，黎喵“嘶”了一声，伸手去挠，挠完继续背单词。 　　指腹轻捻根茎，两片青色应势在黎喵耳廓转起，一下一下扫的黎喵耳朵想“打喷嚏”，程样隐约上扬的嘴角咧的更开了。　 　　“你干嘛？”黎喵忍不了痒，转头便瞧住了他来不及收起的笑，黎喵明白了，他故意的。 　　程样一心想逗她玩，黎喵转头又看到她嘴角明显的牙膏沫渍，嘴角不自觉的更翘。 　　黎喵被他笑的心慌“怎么了？”她问。 　　他笑够了，拿出张纸巾，看她懵懵的样子才慢悠悠的说，“你是不是昨天枕着水果睡觉了，早上脸还赖床脸都没洗干净。” 　　黎喵听到下意识的扭过头，两只手在脸上胡乱的摸着，哪里没干净，哪里没干净？ 　　“转过来”他说。 　　“...” 　　黎喵还是听话的转过去了。 　　“乖。”他又说。 　　黎喵只觉头皮一阵发麻，他...不生气了？ 　　程样拿着纸巾的那只手不自觉在那极具诱惑力的唇角左右擦，来回擦，黎喵嘴都快被蹭破了，他还擦，有那么脏吗？还是报复她呢？ 　　最后还是魏特扫到门口来道影子，把他手及时拉回来，小声道“李曾生来了，你旁若无人呢。” 　　程样：啧，走神了... 　　早自习下课，班里冲出去不少没吃早饭的赖床鬼。 　　程样拽着魏特一路快走到了食堂，买了一瓶热牛奶，一笼蒸饺，就急着赶回去，路上还问起魏特和肖小乔有进展吗？魏特急赶程样的脚步，累的哼哧说没有，一书包的礼物她就收了苹果，不过跟他说话就好，其他也看开了，顺其自然。 　　离上课还有七分钟他俩就火速回了教室。 　　黎喵趴在桌子上有气无力的睡觉，程样知道没同伴一起她就不想动。 　　饿死都不动。 　　早餐放到她的桌子上，揉揉她软软的脑袋，“起来吃早饭，凉了就不好吃了。” 　　等了一会，没反应，他把热牛奶凑她脸蛋上，弯腰附在她耳边催她“黎喵，乖了，快起来吃饭。” 　　迷迷糊糊的，黎喵听到耳边有人在说吃饭，动了动眼皮，脸上热热的好舒服，蹭了两下才舍得睁开眼。 　　她侧脸趴在桌子上，程样正居高临下的望着她，完了，脸上好多肉的。 　　“你好懒哦。” 　　黎喵彻底清醒了，爬起来塞了一个蒸饺，差点噎死。 　　“你慢点，我又不跟你抢。”程样真是服了她了，拧开热牛奶给她。 　　连喝几口奶好多了，她拿了一个蒸饺问程样，“你吃吗？” 　　“我吃过了。”程样直起腰抻了抻，回了座位低头继续写卷纸。 　　一轮复习结束，铺天盖地的卷纸从前排传至后排，班里很少听到抱怨声，大家已经习惯更加紧凑的高四，黎喵也不例外，她诚心为Q大肝脑涂地。 　　程样写给她的各科重点记得差不多了，物理难点，周末在家磕磕绊绊的，就在物理上下死功夫了，成效才稍稍见了那么点长。 　　圣诞节夜的晚自习就在黎喵抠难题抠难题中捱过去了，和平时没什么不同。 　　街道上蔓延着平安夜的气息，店铺的圣诞老人还在招揽客人，和昨天没什么不同。 　　程样和黎喵在街道上肩并肩是不可能的，头并肩慢悠悠的晃着，又沿着马路牙走会，路边的蕃薯摊，奇了怪了，没来。 　　黎喵失落了一下就往前走，心想他不生气了，买不买也没什么关系，落后的程样顿住脚，把蕃薯摊上的空地快盯出两个窟窿：蕃薯摊就平安夜出来？来气。 　　不由分说的给蕃薯摊的老板画上不敬业的大叉，心里还是不得劲。 　　走了十几米，人还没跟上，黎喵回头见他又像昨天杵在原地，走近仰头问他“你想吃蕃薯？” 　　蕃薯，别提蕃薯，他现在不光是心里不得劲，全身都不对劲，怎么自己脑子里全是一些歪门邪道，不能想，不能想。 　　“不想吃。” 　　“...” 　　他确实不是真的想吃。 　　“哦，那快走吧。” 　　到了黎喵家门前，程样塞给她圣诞礼物就跑了，和昨天没什么不同。 　　这又是怎么回事？黎喵彻底懵圈。 　　青春期的男孩心思你别猜！ 　　一模考试还是来了，在大风大雪中如约而至，高四5班不少人都被分到了一中考试，黎喵和程样约好一起去看考场。 　　一中大门熟悉且陌生，面对曾经的母校黎喵自觉有愧于它，母校的记忆在从前的黎喵看来是每天乐呵追随程样的脚步，如今踏进去，心中油然升起另一番滋味。 　　有敬仰，有钦佩，有回忆，有不舍。 　　仔仔细细在一中校园逛了一圈，发现学校图书馆后门新盖了小凉亭，头顶着雪帽甚是可爱，黎喵拉着程样非要到里面坐一会，引来不少人侧目。 　　清了雪，凉亭的板凳很冰，隔着厚厚的衣服还是刺骨，程样怕她受不住，拍拍自己的长腿说“你要不要坐我腿上。” 　　身在一中，黎喵觉得很不真实，不自觉的会把眼前的程样和曾经那个不爱理她，爱说她不正经的程样的联系在一起，她笑笑起身，跳到板凳上，脸遮在围巾下，露出黑黑圆圆的眼睛，“我想让你背我。” 　　一如当初没有如愿的小女孩，张开手臂。 　　整个高中黎喵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在喜欢的人背上逛校园。 　　程样大方的把自己的背给黎喵，微微倾身做出接她的动作，黎喵轻跳一下想揽住他的肩膀，奈何穿的多，差点掉下去，没有想象中的浪漫，还是程样颠了两下才把她颠上去。 　　程样手臂穿过她的腿弯，稳了会，“想去哪？” 　　“去看考场吧。” ☆、班级聚会1 　　他的背很宽阔，黎喵安静的趴了会，眼前的景物随着程样稳健的步伐慢慢倒退，视线不小心撞进两个掩唇低笑，窃窃私语的女生。 　　黎喵脸红转了方向，把头埋进程样的颈肩处，小声嘀咕了一声，“我想下来了。” 　　“现在知道害臊了。” 　　他笑，却没有放下她的打算，抬脚上了台阶。 　　看了考场的同学陆陆续续的下楼，黎喵被挤了几下，耳边时不时传来笑声，黎喵没敢抬头，紧紧搂着程样的脖子熬过了人多的楼道。 　　程样轻松的背着小宝贝轻松的找到了小宝贝的考场，凌志楼三层左拐第一间教室。 　　“嘿，你坐第一个位置。”程样抖了抖肩膀，“你睡着了？” 　　几秒钟，她探出头，晃着腿说“没睡着，你快放我下来吧。 　　“都没人了，我再背会。” 　　时间过的挺快，逛了一圈后校园里只剩零零星星的几个人，不到六点天已经快黑了，黎喵的下巴搁在程样的肩膀上，点了点头。 　　“去找你的考场吧。”她说。 　　一模之后寒假就要来了，高四过半，黎喵心里还是没有底，越想越无力，好怕明天的一模考试。　 　　背上的人唉声叹气，左趴一会，右趴一会，心思不知道飞到哪去了。 　　他的考场在四层左拐第二间教室。 　　程样屈膝让她坐在桌子上，好从背上下来“怎么了？刚刚还好好的。” 　　教室里没有开灯，光线很暗，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 　　黎喵：“就是突然有一点难过，我...害怕考试。” 　　在像黎喵这样的家庭中，高考就是分水岭，眼前只有这一条路，别无选择，所以她突然害怕了，越到高考她想的越多，怕再一次失败。 　　程样读的懂她的心思，这样直白的告诉他，她害怕考试还是第一次。其实在高考这条路上，他想的不比黎喵少，但是他的想法没法告诉她，谁也不能预知未来会怎样，他选择鼓励她，相信她，既然只有这一条路，先努力走到底再说。 　　“怕什么啊，我都被你擒获了，还害怕一个考试。” 　　黎喵被他逗笑了，擒获他可不比高考容易，“如果当初我拿追你的劲头学习，是不是就不用复读啦。” 　　“喂！！！你的意思是后悔了？” 　　他本来想安慰她，谁知她反过来将他一军。 　　黎喵就是开个玩笑，就算再给她一次机会，她也会义无反顾的。 　　“生气了？” 　　不理。 　　“真生气了？” 　　还不理。 　　“你真小气。” 　　他小气？没得忍“你再说我走了。” 　　果真小气。 　　黎喵认了，再小气也是自己追来的，舍不得丢。 　　黎喵牵了牵他的衣角，示弱一般，“我想让你再背我回去。” 　　程样：“...” 　　这人前后情绪能不能一致。 　　“不背。” 　　“真小气。” 　　“...” 　　好好好，为了体现他是多么的大度，他又屈膝把人重新背了上来。 　　黎喵满足的勾着程样的脖子直笑“我就知道你一定不小气。” 　　程样：“...” 　　回去的路上，黎喵一直观察着他，连个余光都没给她，默不作声的肯定气还没消，真小气啊，不过是为了她小气，这么想也不妨碍她偷着乐了。 　　黎喵攀着他的肩膀往上爬了爬，忍不住在他耳后偷亲了一口。 　　啵唧... 　　好响... 　　“你...干嘛？”耳后的温热一直软到程样心窝，说话都不利索了。 　　“没...干嘛。”黎喵的小心肝怦怦直跳，跳的她说话也不利索了。 　　一模考的前夜黎喵睡的很早，该做的卷纸她都做完了，该背的她也背完了，祈祷一模给她的打击不要太大。 　　睡的好黎喵起了大早，洗簌好的时候妈妈已经把早餐准备好了。 　　黎喵爸爸吃完早餐，出门前想起昨天黎喵妈说是今天一模考试的日子，没忘鼓励女儿，“黎喵，今天好好考试，爸爸相信你。” 　　黎喵今天心情好好，很少出门上学前还能看见爸爸，嘴甜的很，“嗯，谢谢爸爸，爸爸今天工作也要顺利。” 　　黎喵爸乐的皱纹都多了，出门的脚步也轻松了。 　　“瞧他那点出息。”黎喵妈妈笑着添了副碗筷，“快吃吧。” 　　“妈妈，你这阵子回来挺晚的，你干嘛去了？” 　　黎喵妈妈没工作，黎喵好奇她这阵子去干嘛。 　　“小孩子问那么多。” 　　黎喵妈妈没空应付女儿的疑问，最近的事情已经够让她烦心的了。 　　“哦。” 　　黎喵埋头吃饭，没敢多问。 　　模考的时间安排和高考一样，早上九点，下午三点。吃完早餐，黎喵回屋背了一会诗词，累了又眯了一会，八点半就拿上考试袋出门了。 　　一中大门外站了很多人，门还没开，黎喵站在避风的墙角回忆诗词，时间一到，随着人流进了考场。第一个位置是她的，坐下安心等考，考试五分钟前程样特意来她考场门口给她加油，那架势好傻，站在门外微笑挥手啥也不说，就走了，以为自己是“礼仪小姐”啊。黎喵在心里憋笑。 　　接下来每场考试前程样都来，依旧是微笑挥手，他傻了？ 　　黎喵清楚的听见四周此起彼落的惋惜声：长得不错，可惜是个傻子。 　　你们才傻，明明是可爱... 　　最后一门考试结束，黎喵拉着程样问他“你最近是不是受了刺激？” 　　“我怎么了？” 　　“你在门口这样啊。” 　　黎喵学他，抬手挥挥，脸上还露出“欢迎光临”似的微笑。 　　程样：“...” 　　他可以想象自己这两天有多傻：我的喵啊...那个吻的后遗症。 　　一模考后有两天的休息日，依旧在图书馆度过，考试还是出现了黎喵没有做过的题型，程样紧着给她过了一遍，又粗略的复习了一轮的内容，得出理综三门黎喵学的还不错，放心了不少。 　　这次一模考如程样所想黎喵进步很大，全年级三十，再走几步就能跨进Q大的大门。一楼一模大榜前程样手搭在黎喵的头上，毫不吝啬的夸奖她“小矮子，你好棒啊。” 　　“你的功劳。”她仰头回道，眼里藏不住的喜悦。 　　他得意的不行。 　　复读学校全市排名靠前，学生整体成绩不错，这种轻松的气氛一直延续到期末考试来临。 　　跨年前夜，李曾生不知道哪根筋又搭错，自掏腰包组织了一次班级聚会，跨年当天晚上六点，地点学校附近最大的饭店。 　　班里纷纷开始李曾生打乱了自己的跨年计划，魏特作为李曾生的“贤内助”，跳到讲台主动化解尴尬“老班盛情难却，一年就这一次，他这一年也不容易，大家权当熟路感情了。” 　　耳凝也看不惯某些同学得了便宜卖乖的样子，怎么说她也是李曾生的物理课代表，李曾生虽然平时严肃归严肃，但平时为人也挺亲切的，她不服，同样跳到讲台“我说你们别不知好歹啊，老班亲自掏钱，给你们脸了还。” 　　魏特警惕的看了一眼“拔刀相助”的耳凝，回过视线，看着后排男生，冒出一句自己认为含蓄但十分不正经的话“你们不愿意去，难不成还耽误你们干啥...坏事？” 　　魏特说完笑的一脸不着调，班里男生听懂也笑成一片。 　　当然除了程样，他还没那个想法。 　　“坏事...看的挺多？”耳凝斜眼带笑看着魏特，尾音十分轻佻。 　　魏特耸耸肩下了讲台，路过肖小乔身边停了一下脚步，惊愕：她听不懂吧... 　　黎喵回头，一脸懵“他们在笑什么？” 　　程样：这让我怎么说... 　　之后一拳招呼到坐回位置上的魏特身上，小声警告“你能不能有点班长的样子。” 　　魏特捂着腰部也很后悔，瞅了一眼肖小乔，才回“我一时口无遮拦。” 　　班里的同学松了口，魏特毫无怨言的主动联系饭店，定好位置，又磨蹭了半天肖小乔，好不容易她才点头答应去。 　　晚自习回去，程样第一次牵着黎喵的手走了一路，他最近一定是魔症了，牵她手都能笑一天，身后的黎喵乐滋滋了一路，觉得他手好大好暖，免费的暖宝宝。 　　“你明天去吗？”程样用力把她往前带了带，走在自己旁边。 　　“我回去问我妈妈，应该没问题。”黎喵想着最近妈妈下午就出门，回来还挺晚的，忙的很，没空管她。 　　黎喵回到家好一会，妈妈才回来，如黎喵所想，妈妈说了一句早点回来，就回房间睡觉了。黎喵心里好奇，妈妈每天到底在忙什么，疲惫的很。这几天还多做了饭，装进保温餐盒带出去，前天又拿了一床被子，黎喵问她也不说，说神秘也论不上，妈妈都是当着她的面出门的，拿了什么东西黎喵自然清楚，只是黎喵学习忙没时间跟出去看看，爸爸每天早出晚归的，肯定也不知道这件事情。 　　一切只能等放寒假再去弄清楚，暂且搁一搁。 　　 ☆、班级聚会2 　　魏特特意找了一间大点的包间，摆了四张桌子，挤是挤了点，但是一个班分包间就不好玩了。 　　程样黎喵肖小乔魏特顺序挨着，围着一张桌子坐好，六点一到，饭店的包间里，规规矩矩坐满了人，仿佛上课一般，等着李曾生夹着课本进门。 　　耳凝来的风火，“砰”的推开门的一霎，大家以为是李曾生来了，引的包间一阵唏嘘，看来跨年夜要在老班的注视下胆颤心惊的度过了。 　　耳凝红着脸说了声对不起，在全班憎恨的目光下扫了四张桌子，明确后，径直走到魏特旁边，拿张椅子挤着坐进去，大言不惭道，“来的晚，没位置，班长行行好，挤一挤。” 　　魏特哼了一声，无声往肖小乔那边凑了凑，心里还是不要脸的笑了。 　　肖小乔挺不习惯聚餐的，包间里安静，她低头背着手里的单词表，旁边人挤的她难受，并拢的膝盖转了方向，朝着黎喵那边。 　　魏特撇撇嘴，没再挤她。 　　恰时，包间门被打开，一只油亮的皮鞋先入视线，再往上看就是李曾生油量的背头，年纪轻轻，出了校园还打扮的这么古板。 　　几乎是条件反射式的起立。 　　异常安静，每个人脸上憋笑，正经站着不说话，比上课还虔诚，李曾生进门摆摆手示意坐下，魏特赶忙跑去拉开对面的椅子，让老班坐。 　　菜快上齐，包间诡异的静谧把服务员吓惨，端着餐盘逃走，李曾生也感受到了，大概是老班本就就不受待见，他也没打算多留，不过现在沉默还得由他打破，他站起来堪堪挥手“大家吃菜。” 　　老班没动，谁也不敢先动筷子。 　　老班：这群孩子真有礼貌，就是一点也不可爱。 　　李曾生给魏特使了个眼色，魏特接到，站起来嘻嘻笑着，“大家快吃菜，当老班不存在。” 　　老班：... 　　言罢，这才窸窸窣窣的动起了筷子。 　　包间内渐渐活跃起来，菜吃有几口，李曾生端着酒杯站在场地中间，他组织这场聚会的目的很简单，一模考打了胜仗，他的学生他骄傲。 　　“这学期大家的劲头十足，我都看在眼里，没有一个学生愿意被落下，下学期继续努力，你们每一个都是好样的。我敬大家一杯。”李曾生说的很激动，大家也都被感染了，男生拿酒，女生拿饮料，仰头喝完。 　　“我知道说着话还有些早，但是高考后聚不聚齐都是一回事，到时候我这个班主任也不想扰了你们的兴致。” 　　这忽然的煽情，大家都有些内疚。 　　“老班...”黎喵一时哽住，李曾生是她迄今为止遇到过最好的班主任，是第一个夸她，鼓励她的班主任。 　　李曾生听见，对黎喵笑笑，端着杯子过来，继续说“黎喵，你这半年进步非常大，我看好你，考上了，可别忘了请我喝酒啊。” 　　黎喵站起来，脸发红“谢谢。” 　　“程样。”李曾生稍转了视线“你是我们年纪第一，这次又是全市第一，没少给我长脸，喝一杯。” 　　“好。” 　　李曾生的杯子碰了碰程样的，手一偏又碰了碰黎喵的，三人喝了一口。 　　包间里笑了几声，其中一个声音清楚的传来，“这画面好像新郎新娘敬酒。” 　　黎喵程样相互看了一眼，又讪讪的看向李曾生，耳廓纷纷红了。 　　李曾生心照不宣，程样黎喵都是他的好学生，他只管学习，不管其他。 　　倘若未来还能出席学生的婚礼...看他又想多了。 　　李曾生自顾笑了一声，放下酒杯，是时候该撤了，“你们玩，我回去了。” 　　“老班，不多留会，菜还没吃呢。”魏特起身挽留。 　　“是啊，老班，吃完饭再走啊。” 　　“是啊...” 　　一瞬间李曾生身边围满了人。 　　李曾生的脸上一扫之前的阴郁“你们回去玩，家里还有人等我呢。” 　　“老班，原来你结婚了？” 　　“哼，那可不，你们玩，记得早点回家。” 　　说完，李曾生就推门出了包间，到柜台结完帐就走了。 　　包间一下子欢腾起来。 　　程样和黎喵坐着说话，对面来了个人。 　　“样哥，你学习这么好，跟同学们喝一个，让咱们沾沾学霸的风光。” 　　“周三，你可别贫了，你哪时候学过习了。”周围爆发一阵嗤笑。 　　“怎么样？”周三不理旁人，端着酒杯，差不多的个头，轻易挨上程样的视线，眼尾吊着笑，程样皱眉，还是端着酒杯碰了一下喝完。 　　一瞬间程样面前簇拥上来好多人，敬他酒，沾运势。 　　黎喵被挤出了座位，程样一杯接一杯的喝，也不知道拒绝，看的她心烦，想上前阻止。 　　“英语课代表，敬你一杯？” 　　面前的人挡了脚步。 　　这个男生黎喵有点印象，坐在后排，好像叫周三，每次发英语作业本的时候他都在睡觉，偶尔抬头看她一眼，表情吊儿郎当的。 　　黎喵下意识远了他一步，摇摇头说，“我不喝酒。” 　　“没事，喝饮料就行。”周三早知道她会这么说，手里递过去一杯刚倒好的饮料，黎喵犹豫了一下，接过去，没想喝。 　　“我替她喝。”程样拨开条缝，拿着一瓶啤酒过来，当着周三的面儿喝完，黎喵拽了他的袖子，被他拿开，犟得像头牛。 　　“学霸厉害啊。”周三用牙齿撬了啤酒帽，不到十秒喝完一瓶，拿着空瓶洋洋得意“怎么样？还喝吗？” 　　...程样肯定不是他的对手。 　　“喝。”程样一说完周围起哄。 　　不怕死的好事者主动递来一瓶开封的啤酒，程样接过来仰头就灌。 　　黎喵真看不下去了，怎么就尬上酒了，程样这样子她也阻止不了，把还在一旁撩拨肖小乔的魏特拉过来，着急的不得了“魏特，你快点，程样喝出事了怎么办。” 　　魏特傻眼了，出事了，出事了怎么跟老班交代。 　　“喂喂喂！！！”这两人啥关系，就在这喝，上前先夺了程样的酒瓶，又夺了周三的，架着晕乎乎的程样问“怎么回事？” 　　“你问他。” 　　“怎么回事？”魏特对着周三扬了下巴，这人倒挺清醒。 　　“不就是找英语课代表喝一杯饮料吗？”这人一贯的吊儿郎当，魏特也不奇怪。 　　“英语课代表？”魏特想了一下，是...黎喵。 　　“对啊，程样，你不至于。”魏特不理解的晃晃肩膀上的人。 　　程样强撑这脑袋站直身子，抬起胳膊推开魏特，“你懂屁，闪一边去。” 　　嘿，这人，还爆粗口。 　　黎喵在程样身后眼看他就要倒地，使出全身力气才把人给撑住，程样转身把人圈在怀里，摇摇晃晃往外走。 　　周三呵笑出声，踢开脚边的啤酒瓶，盯着两人出门。 　　“你什么意思？”魏特平时跟周三没什么交情，周三学习成绩虽吊车尾，但好在不闹事，他也不是管闲事的人，这下关系到兄弟，他不管不行。 　　周三斜了魏特一眼，睨笑“班长，你管的太多了。”随后单手抄兜摔门而出。 　　包间一下子安静下来，跟周三玩的好的男生，上前小声告诉魏特，“周三他好像喜欢英语课代表。” 　　什么？？？ 　　魏特总算了解程样的一反常态，爆粗口喝啤酒... 　　吃完饭之后，魏特反应过来。 　　那家伙喝多了，黎喵一个人应付不过来啊，魏特拍掌叹气，拉着肖小乔出去找程样黎喵。 　　出了饭馆，沿着路牙往回走，黎喵身上拖着个人，实在走不动了，找个长椅歇坐。 　　这里离程样家挺远的，黎喵翻开口袋里的钱，数了数好像不够打车的。 　　周三看了一路，小身板挺有力气的，这会看她实在无助，纯当同学情谊，才上前问问。 　　“嘿，课代表，要帮忙吗？”周三指的是旁边这个“麻烦”。 　　黎喵摇手，“不用，谢谢。” 　　“还挺倔，你能搞得定吗？” 　　黎喵还没说话，本来躺在她腿上的程样硬是撑着站起来，“怎么又是你！滚...远点行吗！” 　　程样现在真是后悔喝多了，头晕着又倒回椅子上。 　　没力气，说出来的话也不狠。 　　“呵呵，你更倔。”周三没真想帮他，嗤笑转头就走了。 　　黎喵松了口气，拿手试探程样身上的温度。 　　脸颊滚烫，红到脖子，不会是酒精过敏了吧，黎喵拍拍程样的脸“你还好吗？哪里难受啊” 　　身旁一阵寒风刮过，头脑猛地灌入凉气，程样敲了敲脑袋，睁开眼，看到黎喵还在，心放下了，把人揽过来窝在怀里，声线低低沉沉的说“我没事，你给我抱一会。” 　　“怎...怎么了？”黎喵从没见过这样的程样，上一秒还张扬跋扈的，下一秒就埋在自己的肩颈，像只受伤的小动物。 　　黎喵抬手轻拍他的背，一下一下的安抚他的情绪。 　　又一阵风吹过，程样脑袋清醒不少，背部熟悉的节奏感，好像小时候妈妈哄他睡觉时轻拍的节奏，他咳了一声，把人松开，怀里温度骤减，虚虚实实的，让他没有真实感。 　　“好点了吗？”黎喵歪过头去看他的眼睛，手背在他脸颊上试了试，确定没方才那样滚烫，才继续问“你带手机了吗？” 　　“带了。”他摸了摸脸颊，掏出手机给她“干嘛？” 　　“打给魏特，让他送你回家，不然我不放心。”黎喵按亮屏幕，还需要解锁“你打给他吧。” 　　程样把手机接过去，手指点了几个数字，是她生日。 　　手指在拨号一栏顿了，偏过头不情愿的说，“我想再跟你坐一会，你看才八点多。” 　　正巧手机振动几下，魏特来电。 　　这家伙要是这时候找来就死定了，以防万一，程样把脸转过去，点了接通，“喂。” 　　“呦，是你，没喝断片啊。”听到程样的声音，魏特牵着肖小乔脚步慢了下来，心想没事就好。 　　“托你的福。” 　　“酒量见长啊。” 　　“还行。” 　　“那我用不用...” 　　电话那头拖着长腔。 　　“你知道就好。” 　　“那你有事打电话。” 　　“嗯，挂了。”程样按掉通话就把手机揣兜里，想起今天是跨年夜，更精神了。 　　 ☆、在一起1 　　挂上电话，魏特和肖小乔刚出饭馆没多会。 　　跨年夜路上来来往往的行人，肖小乔脸上泛热，抽手放回外衣口袋，问“他们没事吧？” 　　魏特侧低下头，指腹摩了摩手心的温热，才回“没事，程样这会清醒着呢。” 　　“哦...那没事，我先走了。” 　　肖小乔低声说完，人行道绿灯亮起。 　　魏特犹豫了几秒，大跨几步追上。 　　“哎，你这么早就回去了。” 　　“嗯...我爸让我早点回家。” 　　“哦...” 　　到了路对面，两人没再说话，肖小乔步子迈快了些，魏特依然跟在身后，她也没等他，一直到小区大门外转头说句：你回去吧，我到了，就隐入小区的绿丛中。 　　魏特憋了一路的话就这么咽回肚子里，浅浅喃了句“新年快乐。” 　　夜晚九点，散场的跨年夜饭，路上顿时多了好多人，多是情侣手牵着手，一对一对的从长椅前走过去。 　　树上的霓虹跳跃亮起，坠下五彩星点。 　　程样坐在长椅上稍稍醒了醉意，就被胃里涌上来的酒气刺了喉咙。 　　转头跟黎喵说“等我一下。” 　　抬脚冲进对面的超市买了一条绿箭，胡乱塞了几片在嘴巴里，胡乱嚼了几下，拿了一瓶热牛奶才缓缓推门出来。 　　绿箭吃的太多，口腔里甜腻腻的，又吐进包装袋里，随手扔在超市外面的垃圾桶。 　　黎喵坐在原来的位置上，眼珠子随着程样的身影来回转动，生怕他酒还没醒，一个不留神就躺在哪了。 　　程样回来的时候，发现黎喵正目不转睛的望着自己，他笑笑捏捏她红扑扑的小脸蛋，软软凉凉的，坐下后把牛奶拧开递过去，“喝吧，暖暖胃。” 　　这么一说，黎喵才发觉自己手脚冰凉，温热的液体进肚后身体暖和不少，她舔舔唇回味，手心覆上程样的手背，微凉，“你喝吗？” 　　说着她递上牛奶，抬眼看他。 　　手背上的温度也是微凉，程样反过手握住她，视线掠过她的唇瓣又挪开，盯着落在长椅上的霓虹灯点，几秒后回“不喝。” 　　像是在跟自己较劲。 　　黎喵：“...” 　　室外的温度陡然降了几分，小雪飘扬落下。 　　黎喵曲指挠他的手心，没想被他握的更紧。 　　程样低着头想事情，手心里的痒挠到他心里，更痒。 　　雪越下越大，两人的身上落下薄薄的一层盐粒，黎喵抬手掸去程样肩上的白色，“你要一直坐在这吗？”语气像是哄，只当他酒还没醒，要赖在这。 　　他脑袋嗡嗡的，有一道声音在脑海里转了很久，一股难以言诉的情绪涌上心头，并且这种情绪在周三出现后更甚，他转头看着黎喵的眼睛， 　　“黎喵，我们在一起吧。” 　　说出口的话似乎很着急，但也顾不得。 　　他一瞬不瞬的盯着黎喵，眼神炙热。 　　认真的让黎喵反应不过来，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想了一会问“你怎么...突然说这个？” 　　“我怕你被人抢走。”他脑袋里的就是这个想法。 　　怎么可能啊 ，黎喵笑着回答“你想多了。” 　　“我没想多。” 　　他皱眉激动的站起来，酒劲上头，霎时眼前一黑，腿下打着晃往前栽。 　　等程样再睁开眼时已经是新年第一天，周日。 　　窗外雪白一片，太阳也大，阳光照进来暖洋洋的。 　　他动了动了右手腕，被关门进来的程母急忙按住了，“你手上还扎着针。” 　　扎针？ 　　程样头还有些疼，撑着坐起来，程母在他腰后惦个枕头，轻轻揉着儿子的太阳穴，问“还晕吗？” 　　“有一点。”程样如实回答。 　　揉了一会，他慢慢回想起昨天的画面。 　　“妈，我昨天怎么来的医院？” 　　晕倒后是黎喵送他来的吗？ 　　程样又记起跨年夜还没过呢，问的问题还没答案，他怎么这么丢份啊。 　　程母停了按摩的动作，眯起眼笑笑盯着儿子看，那表情并非是对一个病人的笑，而是面对一个待审讯的人，笑的十分莫测，程样一身鸡皮疙瘩，没敢再瞅一眼母亲大人。 　　程母放弃眼神攻势，直接问“儿子，跟妈妈说说昨天送你来的女生是谁啊？” 　　“女生？” 　　完了，是黎喵。 　　程样平静了一下，镇定自若的如实回答“同学。” 　　“哦~同学。”程母明显不信。 　　喂，他说的是真的，您儿子昨天想进一步发展没成功。 　　“你同学...”程母故意加重了语气，状似随意的说出了接下来的话，“昨天送你来后，又一瘸一拐的回去了。” 　　“一瘸一拐？她怎么样？妈，你怎么能让她就这么回去啊。”一瘸一拐，一瘸一拐，程样想不下去了，起身掀开厚被。 　　左手刚碰上针头，就听见耳边响起一阵熟悉的笑声， 　　爽朗清脆... 　　刺耳... 　　瞧见程样吃瘪的表情，程母脸上的笑容更灿，摸摸儿子的头说“乖啊，同学坐好，吃饭了。” 　　...被骗了 　　“妈，你开玩笑能论场合吗？”程样不满推了眼前的粥，赌气“不吃。” 　　“妈妈没有开玩笑，你的同学真的是一瘸一拐的，不过妈妈没让她就这么回去，还带了她做检查呢。” 　　程母发现逗儿子真是太好玩了，乐此不疲。 　　看儿子脸黑着继续添油加醋，“原来儿子跨前夜没在家，是出去约会女同学了啊，妈妈好伤心。” 　　“妈，你有完没完。”程样双臂环抱，一副你再演的样子。 　　“跟妈妈说说，到哪一步了？”程母实在好奇，一问再问。 　　“妈，我现在是病人，头还疼，你别烦。”程样说完蒙头就睡。 　　还害羞不理人了，程母盖上保温盒的盖子，走之前丢一句保证儿子立马贴上来的话，“算了，你不告诉我，等下她来了，妈妈自己问。” 　　“妈！” 　　一声单音节的吼叫把程母吓的够呛。 　　“嘿嘿，她什么时候来？” 　　没出息。 　　程母拍拍胸口，看完时间，翻个白眼给他“马上。” 　　“什么！！！” 　　又一嗓子。 　　没等程母从震惊中缓过来，儿子就推着吊瓶架一溜烟进了卫生间，洗脸洗头吹发型。 　　程母：... 　　“臭小子，别耽误学习。” 　　“知道，我哪次不是第一。” 　　“我说，别耽误人家姑娘学习。” 　　... 　　黎喵转悠在厨房熬粥，屁股的疼痛让她整晚都趴着睡觉，擦了药，好在今早醒来消肿不少。 　　昨晚黎喵及时打了120，然后又通知了程样妈妈，赶来医院的是一位穿着端庄，面容紧张的阿姨，还有跟在身后的司机。 　　程样轻度酒精中毒，他没事后，还是程样妈妈叫司机送的黎喵。 　　此时黎喵不知道程样醒了没有。 　　她盛了一小碗粥给自己，吹凉喝完，始终不明白程样妈妈干什么非要让她去医院。 　　不过黎喵想起昨天他妈妈搂着她肩膀去检查身体的时候，好像挺温柔的...挺好相处的... 　　就...不害怕了。 　　黎喵手捧空碗笑出声。 　　时间差不多。 　　黎喵提着装满粥的保温餐盒出了小区又觉得多此一举，他妈妈应该想的比她周到，思考是否回去放下保温餐盒的几分钟里，不自觉已经到了公交站牌。 　　她住的小区不在市中心，公交车来的很慢，路面的积雪注定她不能按时到达医院，这黎喵昨天考虑到了，所以她提早出门一小时，确定赶得上与程母约定的时间。 　　等了二十分钟，公交车慢悠悠的靠站。 　　投币上车，一路站到医院。 　　公交车上有空位，就是她屁股还疼...不方便坐。 　　医院建在市中心，住院部离医院大厅有一段距离，高考后，黎喵光荣住过，熟门熟路的穿过排满等待挂号的人群来到住院部楼前，不如大厅的嘈杂，这栋楼每个人走路都很轻很慢。 　　程样的病房在602，黎喵上了电梯，按下六层，中间有人出电梯，电梯外一阵匆忙的脚步声，黎喵抬头，只一瞥，便确定匆匆奔向病房的医生护士中同样匆匆的妈妈和...黎白老师。 　　几乎没有思考，黎喵按下了电梯暂停扭，回头对电梯里的人说声抱歉，出了电梯同样加入行色匆匆的人群中。 　　黎喵跟着到了病房门前，没敢太靠近，大约十分钟后，抢救机器声停歇，里面模糊传来医生的话，大概是抢救的时候耗了大半的力气，声音微弱“病人没事了。” 　　黎喵没听接下来妈妈和黎白老师感谢的话，一天内说了几次的感谢的话，转头跑进电梯，按了数字六，靠在电梯角落，黎喵平静的回想病人会是谁？黎白老师怎么会在？妈妈和黎白老师怎么认识？脑袋一片空白，什么也搜刮不到的时候，电梯“叮”的一声提醒，到了。 　　黎喵看了眼手腕上的表，与程样妈妈约定的时间刚好。 　　中午十二点，病人多是吃完饭准备休息，黎喵没想多留，她心里疑惑还没解开，碍于和程样母亲的约定，黎喵抱着保温餐盒，放轻脚步找到了602房号。 　　黎喵站定，整理头发，曲指准备扣房门。 　　几乎同时，病房门就打开了，开门的正是提着餐盒准备出门的程样妈妈，两人四目交汇，不到一秒门就“咣”的一声，...关了？ 　　？？？ 　　黎喵到嘴边的“阿姨好！”硬生生吞了下去，微笑僵在脸上。 　　黎喵内心翻江倒海：阿姨，昨天不是您让我来的吗？ 　　 ☆、在一起2 　　病房内，程母慌忙打开卫生间的门，程样头上的泡沫正冲到一半，一只手还在扎着，另一只手洗的有点慢，程母实在看不下去，按低儿子的头三两下冲干净，又撂了一块毛巾在他头上“自己擦。” 　　“妈，我头还疼呢。”程样擦着头发晕乎乎的出了卫生间，看到程母把餐盒藏到病床下，“妈，你藏那东西干嘛？我不吃你拿回去就行了。” 　　程母藏好后，起身笑笑，一脸你待会就知道的样子。 　　整整衣服，理理发丝，程母走去打开病房的门，叫住了正抬脚离开的女生，忘记问叫什么，喊出口的“小姑娘。”让黎喵顿了足，这是在叫她吧。 　　“小姑娘？”黎喵这么快就来了？程样胡乱擦了几下头发，躺回病床上，思绪不经意飘到昨天自己问的问题上，挂不住的面子悄悄红了几分。 　　医院的走廊上，黎喵抱着餐盒，挪回脚步，僵在脸上的微笑融化，唇角弯成适宜的弧度，“阿姨好。” 　　“小姑娘好。” 　　这回答又让黎喵没话了。 　　程样妈妈看起来格外年轻，面容和善，脸上略施脂粉，连笑起来眼角的细纹都特别温柔，黎喵不禁多看了两眼。 　　程母很自然的揽过黎喵的肩膀，把人往屋里带，身子小小的，脸蛋粉嘟嘟的，程母就喜欢这样的女孩子，眼睛里的满意传递到程样眼里，不禁让他打了个哆嗦，这是已经把人当儿媳妇了？ 　　相反的黎喵有些不自然，程样妈妈比她高了许多，这让她看起来更矮了。 　　一直到程样开口，黎喵才敢抬头。 　　“妈，你不是有事要回去吗？”程样挑了个眉。 　　程母假装没看到，把小姑娘招呼到病床前的椅子上，开启了提问模式： 　　“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啊？” 　　黎喵抬眼看了看程母，坐椅子屁股挺疼的，忍着回答“阿姨，我叫黎喵，黎明的黎，喵是...猫叫的声音。” 　　程母听到她的回答，想要一个女儿的心都冒了出来，“黎喵？” 　　好可爱的名字。 　　程母内心在呼喊，必须要一个这么可爱的女儿，儿媳妇也行啊，无视病床上砸过来的白眼，继续问，“那你和程样什么关系啊？” 　　嗯~程样内心一丝窃喜，他也想知道，但是尽力不表现出来，程母内心给儿子回了无数个白眼。 　　黎喵“啊”了一声，想到昨天程样说的“在一起”，发丝挡住的耳垂发烫，手里的餐盒快要被她抠出洞，才挤出一句，“阿姨，我跟他是...同学。” 　　“哦~同学。”程母的语气让黎喵的脸颊也发烫了。 　　程母笑着看看儿子，同学，挺有默契啊。 　　“妈。”程样咬牙切齿，“你不是有事情吗？” 　　“你不说妈也知道。”程母拿上包，出门前回头给程样打了个加油的手势，关门前还不忘她的小姑娘，“两位小同学，好好聊，我很快回来。” 　　“阿姨，再见。”黎喵站起来目送程样妈妈，看到病房门关上，呼出一口气。 　　病房忽然安静了，剩下的两个人默契的提了一口气。 　　程样妈妈太过热情，黎喵一时脑袋没回过来，挪着脚步没再坐回椅子上，看到手里的餐盒才终于找到了话题，“你...吃了吗？” 　　问的很不确定，程样把餐盒接过来打开，想起床底藏着的东西，很确定的回“没吃。” 　　“哦，那个...医生说你吃清淡的，所以只有粥。”她解释，又把新买的勺子递给他。 　　喝了一口，程样舔舔嘴角，害怕妈妈把她吓着了，说“我妈这人就这样，你别介意啊。” 　　黎喵浅笑，“阿姨她挺可爱的。” 　　“真的？”这话回家告诉程母估计乐开花。 　　“真的。” 　　粥喝完，吊瓶也快空了，黎喵按铃叫了护士，重新换了新瓶继续输液。 　　窗外的太阳慢慢转了角度，有水滴顺着玻璃滑下。 　　时间是下午一点。 　　黎喵觉得再留得耽误他休息，站起来拿上餐盒，说“你没事多睡觉，我先走了。” 　　“喂。”程样着急，坐起来趿上拖鞋，右手的吊瓶架晃了几下。 　　“你起来干嘛？”黎喵扶住架子，没那么晃了才松开，“你睡回去。” 　　“我不困，才刚醒。”一个多小时前刚醒。 　　... 　　程样从黎喵进门开始就观察到她走路有点不自然，不放心“你腿怎么样了？” 　　腿？她腿没事啊。 　　昨天程样往前栽的时候，黎喵魂都吓飞了，直接站起来跑到程样面前撑他，奈何力气不够大，两人面对面倒了下去，黎喵屁股先着地，快摔成了四瓣。 　　她现在只是屁股疼，“我腿没事。” 　　“真的？你明明走路一瘸一拐的。” 　　“真没事。” 　　“...我昨天晕倒是你接我了？”程样身上哪都不疼，这让他很奇怪。 　　黎喵没说话，程样就知道了。 　　“那你伤到哪了？不会是...”他没说那个词，腿没事，那能影响走路的肯定是... 　　“喂，你...”黎喵脸都红到脖子了，这人还问，不想多待下去，“阿姨...她应该快回来了，我还是先走了。” 　　黎喵没等他回答，自顾自走到门前，握上门把，刚拉开条缝... 　　就被按灭了。 　　身后压下来的身影离她很近，近到能清楚的听到他洒下来的呼吸声，近到能闻到他柠檬洗发水的香味，近到她一转身就能撞进他怀里。 　　黎喵松着门把，按住怦怦直跳的心脏，保持面向房门的姿势不动。 　　程样微微弯起唇角，保持把她圈在怀里的姿势不动。 　　“那我不问这个。”这个问题他妈妈已经带她检查过了，不问也行。 　　“我问...昨天的问题。” 　　头顶的声音在黎喵耳边接连响起，那个问题还是，“等待高考后再说吧。” 　　“不行。你上次也是这么说的。”他那时候就等不了了，现在更是一秒都等不了，他现在心里很难受，说出来的话也不经大脑，“难道你不喜欢我了？” 　　“没有!!!” 　　黎喵转身撞到鼻子，发出一声闷哼，没有想象中浪漫。 　　程样后退一步有些内疚，弯腰看到黎喵的眼泪都快出来了，更是内疚“对不起，很疼？” 　　“再疼也没有你怀疑我的喜欢让我疼。”黎喵揉着鼻子，脑袋里的话直接被疼出来了，几秒后回过神，眼角正好留下一颗泪，...看清了程样笑的无比欢快的脸。 　　黎喵揉鼻子的动作停了，下移捂上嘴巴，转头拉开条门缝。 　　...又被按灭了。 　　“想逃？”没门，他现在内心膨胀的要命，输进身体里的药水都是柠檬的酸酸甜甜，“你先答应跟我在一起，我就让你走。” 　　似乎有商有量， 　　黎喵把脸上的泪水擦干，既觉得高兴又觉得难过，镇定的想了一下，她自始至终担心的都是高考会把两人分开，高三没考上的阴影还在，虽然一模考的给她很大的信心，但这信心不足撑她上Q大。 　　程样显然跟她想的不同，他说她去哪他就去哪，但是她做不到让他放弃更好的选择... 　　黎喵半晌没开口，程样猜的也十有□□，他握住黎喵的肩膀把人转过来，低下头去看她的眼睛，“你不高兴了？” 　　她摇头，披散的头发随之扫过程样的手背，她的头发长了许多。 　　“那我不问了行不行？”他妥协。 　　想了一会... 　　她小脑袋左右摇摇，他笑“那你想干嘛？” 　　黎喵也不知道自己想干嘛，手指绞着围巾流苏小声嘀咕，“我就是害怕你以后都不问了怎么办。” 　　他心里一热。 　　握住吊瓶架的右手松了一分，左手在黎喵头顶抓了抓，足足叹了一口气，才道，“黎喵，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未来的事情我们一起努力，道路或许长远，但没有什么不能解决的。你要知道，现在和以后都没有区别，我现在就想和你在一起，我以后也想跟你在一起，你呢？你愿意...跟我在一起吗？” 　　他放缓语气说完，再决定听她的意见。 　　一点半的医院走廊渐渐活了起来，病房里的温度没有很高，黎喵却觉得很热，他的话仿佛一颗定心丸平息她所有焦躁的情绪。 　　她仰头，睁着水汪汪的眼睛，像极了当初追程样时的兔牙小女孩。 　　她准备好说，“我愿...” 　　“意”还没说出口，黎喵就被推开的门抵了个趔趄，直直扑进程样的怀里，这次她是脸蛋贴上去，避免再次撞到鼻子。 　　程样稳稳接住黎喵，看到推门者是他亲妈，微微一笑，单手扣住黎喵的腰，把她抱的更近，低头在她耳边低缓道，“你愿意就好，女朋友。” 　　女朋友... 　　黎喵眼前犯晕，脑袋空的忘记了刚刚有人推门。 　　“两位小同学？” 　　程母推门进去把门带上。 　　闷闷的关门声后，黎喵连忙从程样的怀里爬出来，手足无措的抱着餐盒站在原地，有些语无伦次“阿姨...阿姨再见。” 　　连滚带爬出了病房门，黎喵胆战心惊的，脚下踩着光洁的地板如同踩在棉花上，轻飘飘的，抱紧餐盒一跳一跳的进了电梯。 　　程样女朋友，听起来很不错啊。 　　病房里的程样何尝不是踩在云端，倒在病床上傻笑，程母已经不想再问什么了，她懂。 　　“臭小子，挺高兴啊。” 　　好一会儿... 　　病床上的人坐起来丢个不满的眼神。 　　“妈，你来的真不是时候。” 　　“...” 　　好的，她也懂。 　　 ☆、打架 　　出了医院，黎喵坐上公交车原路返回，期间电梯在三楼停下，她没有跨出去探个究竟。事先黎喵没有想过会在医院见到妈妈，她也没有理由解释自己为什么会抱着餐盒出现在医院，毫无准备的出去，撞枪口的可能是她自己。 　　临近期末考试，黎喵尽量不让自己分心，周末时间过半，回到家，黎喵抓紧时间进了屋子复习。 　　房间里温度很低，黎喵多穿了一件毛衣。 　　她不爱开暖气，总觉得浪费。 　　天色渐暗，玻璃蒙上一层厚厚的雾气，长时间盯着书本，眼睛酸涩的很，黎喵合上卷纸，站起来舒服的伸了个懒腰，不小心动辄到屁股，龇牙嘶了一声。 　　恰时大门吱吱呀呀，黎喵活动两下腿开门出去，客厅的灯泡闪了一下坚强亮起，“妈妈，你回来了。” 　　“嗯，妈妈带了晚饭。”黎喵妈妈提着餐盒进了厨房，出来的时候端了两个盘子，一盘烤鸭，一盘小龙虾。 　　黎喵眼珠子要瞪出来了，香味刺激味蕾，唾液吞了一口又一口，“妈妈，你怎么想起来买这个？” 　　烤鸭和龙虾是黎白买的，但是黎喵妈妈没有说，剥了一个虾仁给黎喵，“试试好吃吗？” 　　虾仁入口，香辣美味，黎喵眯眼剥了一个给妈妈，“好吃，你吃一个。” 　　黎喵妈妈摇头，“我吃过了，你吃吧。” 　　小小的客厅里，黎喵妈妈就这么看着黎喵就吃了半盘小龙虾，女儿端着盘子进厨房说“剩下的给爸爸留着。”的时候，她强忍的泪水还是落下了，偏过头急忙擦掉，希望黎喵每天吃好的，穿好的，不知道哪天能实现，现在肩头又多了一个累赘。 　　黎喵洗完手出来，看见妈妈坐在沙发上满腹心事的样子，情绪也被牵了去，忍不住开口，“妈妈，你最近有事情瞒着我？” 　　过了好一会... 　　客厅里才响起声音，“不是什么大事，你好好学习就是。” 　　“妈妈，你每天看起来都很累，到底是什么事情，你告诉我？”今天医院里的场景还历历在目，黎喵上前握住妈妈的手，担心妈妈一个人扛出病。 　　黎喵妈妈摸摸女儿的头，“好孩子，妈妈不累，等你放假了妈妈带你去医院看你舅舅。” 　　“舅舅？在医院的是舅舅？”这是黎喵最为疑惑的，她打小开始就没见过姥姥，姥爷，舅舅听妈妈说过一次，但至今没有见过。 　　刚上幼儿园那年，老师会教爸爸妈妈，爷爷奶奶，姥姥姥爷这些词，但是黎喵除了爸爸妈妈其他都没有，不止一次委屈巴巴抱着妈妈的腿问“我的姥姥姥爷，爷爷奶奶呢？” 　　妈妈每回都是抱着黎喵耐心的告诉她，“他们都在一个非常好的地方，小喵想他们，他们也在想小喵。” 　　“那他们想我怎么不来看我啊？”小孩子的思维是直接的，黎喵妈妈叹气，“等你长大了他们就来看你了。” 　　小喵会睁着懵懂的眼睛点头。 　　黎喵又是多大的时候意识到他们其实早就不在的事实呢。 　　舅舅对妈妈来说很重要吧，眼前才是黎喵最直接的想法。 　　紧张的周一在黎喵没睡好的情况下到来了，早上用冷水冲了脸，刺骨的冰凉拍打在皮肤上，唤醒懒惰的细胞，长发拢在脑后，从镜子里看精神不少。 　　二轮复习马不停蹄的踩踏在高四这片草原上，所经之处必有摧毁的嫩芽。 　　黎喵的小草原经不起大风大雨，快被摧残的差不多了。 　　二轮复习难度深，节奏快，四十分钟上完，累趴不少人，下课是难得的小憩。 　　下堂是英语课，黎喵抱着二轮复习用的英语报纸进班，班里睡倒了一大片，报纸需要按名字分发，黎喵动作不敢太大，分的很慢。 　　程样早就说过他要帮她，哪次不是被她拒绝，看她倔强的抱着厚厚一沓报纸，小心翼翼搁在每个桌角的样子，他坐不住，不由分说的走过去拿走一大半。 　　黎喵手臂瞬间轻松很多，快到上课的时间，她也着急，笑笑说“谢谢。” 　　程样哼吹一口气，“客气什么呀。” 　　表示不满意的偏过头去。 　　“...” 　　黎喵：这人...说谢谢也不行了。 　　周三从班级聚餐后就不对劲，上课倒和平常一样倚墙睡觉，这两节下课偏要弄出什么动静，不是踹门就是踹桌椅，搞的不少人心烦，但没人敢招惹他。 　　程样以前没跟这号人打过交道，但经过那天喝酒之后他特别看不惯他，现在还有事没事看他女朋友，手里的报纸歪扭写着周三两个字，程样懒得再看一眼，隔着几张桌子，把报纸扔了过去。 　　周三单腿搭在桌子上，看着远处发报纸的黎喵，此时英语报纸不偏不倚砸在他的小腿，他转开视线移到砸他的人身上，一股无名火烧了起来。 　　“咣！！！当！！！” 　　周三一脚踹在门上，吓醒了班里熟睡的同学，不满声抱怨声接踵而至，后排男生缩着脖子呼吸一滞：这货又要挑事情。 　　“废物才会对门撒气。” 　　程样嘲笑一般平静的分完剩下的报纸，没往后排看去。 　　周三这火越烧越大，碍于那句“废物”，踹桌子的脚始终没落下去。想来他在哪不是小霸王，打架斗殴进局子，他一样没落，至于被他爸弄来这复读学校憋屈。此时自觉面子上挂不住，周三跨着大步走到程样的座位前，拽着人的衣领，恼羞成怒，“程样，你他妈有种单挑，嚼舌根算什么本事。” 　　魏特见状及时把周三手拽下来，平了平程样的衣领，发挥班长的作用，调理同学间关系“有话好好说，动什么手。” 　　程样至始至终面无表情，看着周三狰狞的脸扯了嘴角，“好，单挑。” 　　学霸敢于应战，班里集体拍手叫好，整个上午不是踹门声就是踹椅子声音，多少人看周三不顺眼，打他一顿解气。 　　掌声接连响起，周三的脸一阵青一阵紫，好像这架还没打他就已经输了，但他依旧昂着头，吊着眼尾不输气势，撂下时间地点，“中午放学，学校后面的空地。” 　　话必，看热闹的人拍掌起哄。 　　黎喵慌忙分完剩下的报纸，跑过去把程样拉到一边，着急的眼泪快要出来了，“你打什么架，别理他行不行啊。” 　　周三的脸色更是难看，站在原地翘着嘴角激他，“学霸，怂了？” 　　程样是真想揍他一顿，现在更他妈想揍他。 　　他压抑内心的怒火，捏了捏黎喵的耳垂，“放心，没事。” 　　转脸对上周三的视线，眼里藏着刀子，一字一顿道“你，别，怂。” 　　英语课上，似乎每个人都心不在焉，打赌程样和周三打架谁赢的小声嘀嘀咕咕，魏特自责尽不了班长的职责愁眉苦脸，周三趴在桌子上睡觉养精蓄锐，讲台上黎白老师时不时走神，惊觉之后继续写着好看的单词，念着好听的句子，黎喵一会盯着黎白老师看，好奇黎白老师和妈妈的关系，一会回头看看程样，想他放弃打架的念头，奈何两人都是朝她平静的笑笑，黎喵扶着额头喟然长叹，怎么最近事情这么多呀。 　　四十分钟过去。 　　叮铃铃铃... 　　黎喵第一次觉得放学铃声如此聒耳。 　　班里的人分成两路，专心学习的同学背着书包去吃饭，爱看热闹的跟着程样周三绕过学校围墙，来到约架地点。 　　魏特觉得事情越来越大，跑去办公室找李曾生，偏偏这个时候不在，急的焦头烂额跑去空地劝架。 　　天空阴暗，寒风凌冽。 　　学校后面空地积雪未消，又有落雪纷飞，坑洼处有成块的寒冰，脚步迈的艰难。 　　黎喵攥住程样冰凉的五指想让他冷静，程样抽手把她护在身后，严严实实挡住了兜头而来的寒风。 　　周三失去耐心，脱了羽绒服扔在地上，挽起内衬袖子，手指对面喊“程样，别他妈磨磨唧唧的。” 　　黎喵真不明白两人有什么过节，非要打一架。 　　魏特迟来挡在两人面前，气喘嘘嘘，左右看看想开口，两人眼睛腥红充血盯着他，魏特有些怵，拉着黎喵退到边上，看来这架谁也劝不了。 　　程样揉了揉眉心，走到周三面前问，“怎么打？” 　　“呵，你连架都不会打，还敢来跟我单挑？”周三低头歪嘴笑，右掌包住左拳，五指关节依次作响，再抬头，咬牙作狠攥紧右拳向程样脸上招呼。 　　黎喵吓到失声，闭眼背过身去不敢看。 　　一瞬间周遭拍手叫好。 　　“操。” 　　周三吃了亏，踉跄后退，捂住右眼，不服，攥紧左拳向前招呼。 　　又一片掌声。 　　“操，你他妈凭什么一直打我眼睛。” 　　周三眼前一片黑暗，什么招式都使不出来，反应了好一会，才恢复视力，模模糊糊看到程样活动手腕，吓得连连退后。 　　程样上前拍拍他的肩膀，看着周三两只眼睛红肿笑着说，“因为我不会打啊。”　　 　　“我操。” 　　刚刚打他的一招一式绝不像不会打的样子，他伸出的拳全被程样快速挡了下来。 　　周三眼睛看不清，甩开程样的手，又被人用力扣了回来。 　　程样懒得废话，五指用力捏紧警告他“别再用你这双眼看我女朋友，不然我让你瞎。” 　　周三又一句我操憋在心里，他承认这一秒对英语课代表这种纯良安静的女生有好感，但他好感的女生多了去了，下一秒可能就好感性感火辣型的了。 　　周三对程样的专一嗤之以鼻，揉着眼睛捡起衣服走远，本来想揍程样解气，但周三小瞧了别人，现在他这个样子，害怕被他凶悍的老爸看到，恐怕狗腿不保。 ☆、我的喵啊 　　看热闹的同学也散去，空地恢复寂静， 　　黎喵刚刚没敢看，抓过程样检查好一会，没什么事情才放心。 　　魏特还没缓过来，看到程样拉着黎喵走远才急忙追上去，勾住程样的肩膀，“程样，你什么时候会那两招？”魏特激动说完，在原地不自觉颠了两下，装模作样的左勾拳右钩拳。 　　程样笑了一声，没回答。 　　事实是昨晚他偷偷练了两招专门攻击敌人眼睛的招数，没想到这么快就能对“敌人”用上，此时他脚下生风，神采飞扬，保持他高大的形象。 　　黎喵抓住程样的手臂，站在原地不动，埋在围巾里的嘴巴嘟的老高，眼神里的不满丝毫不隐藏。 　　手臂被人拉住，生风的脚步即刻被扼住，程样顿了片刻，转头便察觉黎喵的小情绪...他不该在这种事情上得瑟，“对不起，我以后不打架了。” 　　他主动承认错误，黎喵抬眼，“真的？” 　　“真的。”程样使劲点头。 　　“那我刚刚劝你不听。”黎喵不去看他，问“你跟他有过节吗？非要打架才行。” 　　“有啊。”程样想起周三那双眼睛，手又痒了。 　　“什么过节啊？”黎喵微抬了眉毛，像想起什么，“是因为那天喝酒的事情？” 　　这是导火线，周三找黎喵喝酒，程样心情就不好，但他垂着头沉默。 　　“因为你没喝过他？”黎喵进一步加深自己的猜测。 　　魏特在一旁听了个大概，打断黎喵的猜测，“其实他打架是因为周三...” 　　“唔唔唔 。” 　　一句话尚未说完，魏特的嘴巴被程样紧紧捂住，程样狠狠瞪了他一眼松开手“你可以走了。” 　　“嗯嗯。”魏特明白，赶紧消失。 　　“因为周三什么？”黎喵没听清，“你心虚了？” 　　“什么啊，我怎么可能心虚，就是因为周三他酒量比我大，我...生气。”程样心虚的解释完，他不想让黎喵知道周三这种人喜欢他女朋友，来气。 　　黎喵听完叹了一口气，“程样，你什么时候这么幼稚了，你酒精过敏知不知道。” 　　... 　　程样会意，这分明是关心他，眉眼一悦弯腰去瞧她，“那你还生气吗” 　　黎喵闷了两三秒，摇摇头，把脸也埋进围巾，不习惯他这么看自己。 　　中午放学到现在没吃饭，两人肚子早空了，呼噜呼噜的直叫。 　　黎喵轻轻推开他近在眼前的脑袋，开口说，“我饿了，吃饭吗？” 　　“吃。”他说完凑近，拉下遮住黎喵脸颊的围巾，飞快在她脸蛋上啄了一口，舔舔唇，正经的说，“好吃。” 　　... 　　亲过的地方微微发麻，黎喵的脸瞬间涨红，低着头没话了。 　　“原来...我的喵这么害羞啊。” 　　他一说话，顷刻间酥麻自背脊包裹全身。 　　“...” 　　黎喵脚尖悄悄转了方向，她可能还需要点时间适应... 　　下午临近上课，周三被一个面上凶恶的中年男人拖着进班，吓坏了班里的同学，周三眼圈红肿，脸上带着巴掌印，身上脏的像在泥土里滚过，他所有的跋扈在他父亲面前毁于一旦，周三愣坐在位置上，没有遮掩脸上的伤痕，没有拍去身上的灰尘，一切只是习惯了。 　　他爱惹事，想反抗，但以后不会了，永远都是这个结果。 　　班里沉默片刻，扭过头继续做自己的事情。 　　黎喵看向后排的视线被程样用手挡住，他说，“看书。”她就乖乖转过去，对于没说过一句话的同学，黎喵只限投去同情的目光。 　　程样则继续解着未完的题。 　　有些事情永远没有感同身受，周三不能理解程样为什么为了一个女孩打他，程样同样不能理解桀骜不驯的周三为什么此刻落魄的像个乞丐... 　　高考在前，每个人都分不得心去关心与自己无关的事情，又或者说像周三这样复读都是在浪费时间的人，搁哪里都不会有人过问。 　　周三领悟一般，高四虽过半，他也重新拿起了笔。 　　或许这才是他老爸唯一能够尊重周三的地方。 　　放假前最后一个周末，黎喵和程样也是在图书馆度过。 　　二轮复习进行了三分之一，黎喵有好多问题没弄懂。 　　摊开的笔记本上全是红彤彤的...问号。 　　像是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程样终于看到黎喵把笔记本推到自己面前，她说，“你...给我讲题行吗？” 　　说完又试探的补充了一句，“你现在有时间吗？” 　　程样用舌头拱了拱脸颊说，“没有。” 　　“...” 　　默了两三秒... 　　程样自己先憋不住了，下巴搁在桌子上，叫她，“喵~” 　　... 　　黎喵把围巾往上揪了揪，没敢看他，声音小小的要求，“你能...别这么叫我吗？” 　　没听他答应，脖子上的围巾正被人一圈圈拆下来，黎喵抬头，手指划过围巾的一角，没拉住。 　　“开了暖气，你不热啊。”他说完把围巾叠好放在桌面上。 　　室内温度如春，图书馆人又多，呼出的二氧化碳把黎喵的脸憋红了，她没说话，假装一门心思的抠着笔记本上的难题。 　　程样没想真难为她，拿过黎喵的笔记本翻了翻，忍不住又把话题翻了回去，“黎喵，我说没时间你就不理我了？” 　　黎喵不明白，目光移到他脸上“你没时间我不该打扰你的，而且题目本来就是老师说过的，但我笨没懂，不想麻烦你的。” 　　她解释的一通，全都不是程样的重点，他才不会嫌麻烦。 　　程样把笔记本移到黎喵面前，勾了勾唇，“我的意思是，你跟我撒撒娇，我的时间都是你的。” 　　“...” 　　黎喵不可置信的看了他一眼，程样显然不满意了，靠在椅背上翻回忆，“黎喵，你不记得谁高三的时候都跟我撒娇，让我教她题目的？” 　　黎喵：... 　　高三... 　　样哥哥，你教我数学题好不好？ 　　样哥哥，你教我物理题好不好？ 　　样哥哥，你理理我好不好？ 　　样哥哥... 　　羞耻的高三... 　　厚脸皮的高三... 　　黎喵郁闷的咬咬牙，想把围巾拿过来遮脸，程样眼疾手快的把围巾藏起来，还在逗她，“我真的比你大，大几天，所以...” 　　“我不要。”黎喵捂住耳朵，扫了一眼四周，提醒他“这是图书馆，别闹了。” 　　... 　　“...好吧。” 　　一整天，除了讲题，程样就没说过其它话，一直到黎喵笔记本上的题目解决完，一直到图书馆的人散尽，程样还在闷闷不乐。 　　这人... 　　眼看图书馆的灯要关了，呼...黎喵不管了，指着围巾歪头看他，“样...哥哥，你帮我...系围巾好不好？” 　　某人马上站起来散开叠好的围巾。 　　黎喵：... 　　系完围巾，某人厚脸皮的得意，“我的喵最可爱了！” 　　黎喵真的不懂他在想什么， 　　“你一天不说话就为了这个？...小气鬼” 　　“我小气了，你别忘了哄我。” 　　黎喵：... 　　室外可比图书馆冷多了，天已经黑透，路灯悠悠的亮着，迎面吹过来的风阴森森的刮脸。 　　围巾把黎喵整个脸遮住，露出两只黑漆漆的眼睛望着程样。 　　他半敞开的羽绒服被风灌的鼓鼓的，黎喵看着都冷，忍不住说了“程样，你把衣服拉上。” 　　程样向前一小步，心情很不错的继续厚脸皮，“你帮我拉上。” 　　“...” 　　黎喵弯弯眼睛，捏住拉链慢慢往上提，程样一直低着头，害的黎喵不能专心。 　　凭着感觉把拉链拉到顶。 　　“嘶...” 　　“怎么了？” 　　拉链夹了他下巴上的肉... 　　“没事吧？你低头我看看。” 　　程样弯腰把下巴送过去。 　　“流了点血...疼吗？” 　　程样皱眉点点头，“需要呼呼。” 　　“你三岁啊...” 　　黎喵越来越不懂他了，最近总像小孩子一样。 　　“嗯...我三岁,你不知道谈恋爱的人很幼稚吗？” 　　程样说着把下巴凑得更近，就这么盯着黎喵，仿佛你不给他呼呼就是在欺负小孩子。 　　“你能...成熟一些吗？” 　　黎喵抱怨完，还是把围巾拉下来，视线盯着他下巴的伤口，给他呼呼... 　　夹杂着凉气的柠檬香甜在下巴周围轻飘飘的转来转去，程样说，“好啊。” 　　他在回答成熟一些的问题。 　　黎喵没反应过来，抬眼看他...的脸离自己越来越近，眼神越来越迷。 　　黎喵下意识的偏过头，但还是慢了一步，嘴唇被亲个正着。 　　黎喵紧闭着眼往后退，程样伸手扣住她的腰，差点把她带离地面。 　　黎喵脸上的温度迅速升高，背脊绷得笔直，他不动，她也不敢动。 　　程样明显的笑了一声，贴着她绵绵的唇瓣，说“我的喵...好软。” 　　“...” 　　耳边是他满足带笑的呢喃，黎喵面红耳赤，屏着呼吸，真的亲到，她又不知道作何反应了。 　　“呼吸。” 　　他提醒她。 　　唇上的温度离开，黎喵匆促的呼吸几口。 　　腰上的手臂还在环着她，黎喵微微睁开眼，模模糊糊的看不清，“你能放下我吗？” 　　她的脚跟离地，有些累。 　　程样默默抱了会，唇又重新贴上去亲了一口。 　　才放下她。 　　喜欢这件事，程样真是越来越着迷。 　　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这样。 　　黎喵也没想到程样会这样，攥着自己的手不放开，倒退着走路盯着她看，黎喵不自觉笑了。 　　“你笑什么？” 　　她没回答，程样就挠挠她的手心，换了话题，“寒假还去图书馆吗？” 　　寒假... 　　“我寒假不确定什么时候去。”黎喵想起舅舅还在医院，她恐怕没时间。 　　程样僵了好一会才说，“那我要是想见你怎么办？” 　　“...” 　　黎喵顿了顿，只能靠座机联系了。 　　她说“我打电话给你。” ☆、黎白老师 　　期末考试结束后，李念苒和林四柚也放了寒假，复读学校又坚持补了一个星期的课，快要过年了，三姐妹也没能聚一聚。 　　放寒假第一天，跟黎喵爸爸打了招呼，黎喵就跟着妈妈去了市中心的医院。 　　黎喵爸妈都姓黎，舅舅叫黎渊，是家里的老大，念过一些书，这些年都在外地干事，娶了贤惠的妻子，黎白是他的女儿，黎渊吃了学历的亏，拼命工作培养女儿念书，黎白也有出息，读书时特别上进。 　　近几年家庭圆满，事业也步入正轨，黎白喜欢在家里上班，黎渊就准备带着妻子回来发展，也正好看看黎喵一家。 　　这些年黎渊没干出什么成就，憋着不肯跟家里人联系。 　　没成想再见面的时候会是在医院。 　　黎喵听着妈妈说这些话的时候，公交车已经到站，黎喵没来得及问舅舅出了什么事情，电梯已经在三楼停下。 　　病房在靠近走廊尽头的位置，推门进去，黎白正用棉签仔细沾湿黎渊发白的嘴唇，像她上课一般的一丝不苟。 　　看到来人，黎白抿唇笑了笑，“小姑。” 　　黎白也是前段时间才知道黎喵是她堂妹，还别扭了好几天，现在好多了，看向黎喵时很自然的打招呼，“黎喵，你也来啦。” 　　黎喵愣了一下，一时不知道喊姐姐还是黎白老师。 　　黎喵妈妈把带来的白粥包子递给黎白，“累了吧，昨晚没休息？” 　　“还行，就是不放心，没敢合眼。”黎白接过粥，喝了一口，黎渊住院这段时间她的心就一直吊着。 　　黎喵妈妈看向病床上的黎渊，眼圈泛红，对黎白说，“回去睡一会吧，今天我来看。” 　　“小姑，学校放假了，我...不能这么麻烦您了。”黎白说着望向手里的白粥，喉咙一时哽咽。 　　在学校她必须装的像个成熟的大人，一直绷着的神经终于在这一刻崩塌，“小姑，你说我爸他还能醒吗？我已经没有妈妈了...” 　　她只是个希望爸爸醒过来的孩子。 　　一说完眼泪像断了的珠子，一颗颗砸进碗里，融入白粥，黎白端起又喝了一口，咸咸涩涩。 　　黎喵抹了脸上的眼泪，再看向黎白的时候，心里多了一层家人的含义。她不知道说什么，走过去用手擦擦黎白脸上的泪水。 　　黎喵妈妈不知道哭过多少回，站在病床前忍着眼泪。 　　一时间病房内只剩下断断续续的抽泣声。 　　黎渊开车回家的路上，拐弯时与一辆超速的大卡车相撞，卡车车身牢牢压在副驾驶的位置，妻子当场死亡，黎渊在重症监护室里躺了一个月，至今昏迷不醒。 　　黎喵听完心口像堵了一块巨大的石头，黎白老师若无其事的每天坚持上课，她心里承受了多少痛苦。 　　“妈妈，中午我还是跟你一起去吧。” 　　厨房里黎喵和妈妈正准备三个人的午餐。 　　“你在家好好学习，医院的事你不用操心了。” 　　黎喵妈妈装上两个人份的就出发去医院了。 　　舅舅这个词对于黎喵来说很陌生，在医院见到她没有多大感触，可是那个躺在病床上说不了话，动不了身的男人是黎白老师的爸爸，是妈妈的哥哥，才是让她的心狠狠的疼了又疼。 　　下午李念苒和林四柚过来，很安静的待着，黎喵看了书，写了卷纸，傍晚客厅的电话响起来，是黎喵妈妈，交代了舅舅情况紧急，今晚要守在医院就匆匆挂了。 　　黎喵握着话筒紧咬着唇，祈祷舅舅没事。 　　“怎么了？”李念苒出了房间看到黎喵的情绪不太对劲，一个下午她都特别安静，没说一句话，心里一定憋着事。 　　三言两语说不完，黎喵拿上钥匙和零钱跟李念苒说，“我去趟市医院。” 　　“去医院干嘛？”林四柚出了房间，黎喵已经冲去了大门。 　　“我们跟去看着，她自己一个人我不放心。”李念苒说完拉着四柚关上门追了过去。 　　等了好一会，公交车才靠站，路上黎喵跟李念苒和林四柚大致说了舅舅的情况，从小黎喵就跟她们玩在一起，从来没听起黎喵说起自家的亲戚，好不容易有一个舅舅还出了意外，她们也只能祈祷黎渊没事。 　　住院部三楼病房空了，餐盒还摆在窗台上，黎喵反应过来，转头跑向急诊部的手术室，李念苒和林四柚随后跟到。 　　几个人就这样坐在手术室前的椅子上。 　　大约两个小时后。 　　手术室的灯灭了。 　　医生出来说了句暂时脱离生命危险。 　　黎白和黎喵妈妈握着医生的手激动的说谢谢，手术门打开，黎渊被推出来，鼻子上插着氧气管，静静的躺着，脸上没有一丝血色。 　　黎喵听着，松了一口气，走上去默默推着舅舅的病床。 　　黎渊刚从生死线上回来，谁也没力气说话。 　　一贯爱干净，爱穿白色衣服的黎白连轴转了好几天，衣服上有深深浅浅的污垢，晚上几乎都是黎白看护，眼珠熬出分明的红血丝，再这样下去，黎喵真怕她撑不住。 　　黎喵妈妈娘家人就剩黎渊一个，整日整夜的担心，这些年没少怪罪黎渊不跟她联系，回头想只有家人平安在一起才是福气。 　　黎白是个乖孩子，家里一下遭受这么大的变故，换谁都撑不住，黎白强撑着意识在黎渊身边寸步不离，黎喵妈妈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好孩子，回去睡一觉吧，你爸爸情况稳定不少，今天我看着。”黎喵妈妈把黎白搀着起来。 　　“小姑，最近真是麻烦您了。”黎喵妈妈没比她少忙活，像她妈妈一样。 　　“没什么麻烦不麻烦，黎渊他也是我家人。”黎喵妈妈说完催着黎白出门，“赶紧回去洗洗，好好睡一觉，医院你先别担心。” 　　又对一旁愣着的黎喵说， 　　“黎喵，送你姐姐回去。” 　　“没事，我自己能回去。”黎白几个晚上没睡，说话有气无力的，黎喵担心，上前扶着黎白的腰，“姐姐，还是我送你回去吧。” 　　猛地换了称呼两人对看了一眼，咧嘴笑了。 　　黎白：有一个妹妹也不错。 　　黎喵：黎白老师真的是我姐姐！ 　　“你们家两个也回去吧。”黎喵妈妈对林四柚和李念苒挥挥手，“出来的时间挺长，家里该担心了。” 　　“嗯，阿姨再见。” 　　“阿姨再见。” 　　道别后四人一道出了病房。 　　好朋友之间往往很少有说的出口的谢谢，黎喵跟两姐妹话别之后就送黎白回了她的住处。 　　黎白住在复读学校附近的四季小区，四楼，是她租的两室一厅，本来是想等爸妈过来，再把这地方买下来，想着一家人住着一定很温馨。 　　... 　　房间不是很大，黎白先前简单布置了一下，买了沙发和电视机，又添了一张大的双人床，孤零零的摆在卧室。 　　“先坐一会吧，黎喵。”黎白指了指沙发，又说“饿了吧，我煮点东西给你吃。” 　　黎喵摆摆手，“不用不用，姐姐你饿吗？我来做，我会做饭。”黎喵说着已经跟进了厨房。 　　黎白打开冰箱愣了愣，没好意思的说，“我...好像没买菜，吃面行吗？方便面...” 　　“行，我来煮，你先去洗洗，出来就能吃。”黎喵没再容姐姐拒绝，推着她进了浴室。 　　柜子里的一箱方便面已经没了一半，这阵子姐姐吃的都是妈妈送的饭，那这半箱方便面是黎白老师吃的吧，没想到黎白老师私下里也是个懒虫。 　　黎喵自觉发现了小秘密，偷乐。 　　锅里装了水，打开电炉，等到水沸腾了，黎喵放了两块方便面进去，厨房仅剩的火腿肠也被切碎丢了进去。 　　闷了一分钟，黎喵就关了火。 　　也不知道黎白是不是怕她等的着急，刚把锅子端出来，黎白就湿着头发出来了，忙不迭的过来拿碗筷。 　　“姐，你去把头发吹干，天冷。”黎喵接过碗提醒她。 　　好久没个人在身边关心，黎白笑笑，心里暖暖的。 　　一锅汤面两人吃的很是开心。 　　收拾完，黎白看了时间，对黎喵说“我打个电话给小姑。” 　　黎白拨了电话，知道黎渊情况暂时很稳定，又交代了黎喵妈妈困了就睡会，黎白今天特意买了一张折叠床，被子枕头都在。 　　“姐姐，我今天就不回去了吧，我爸爸经常工作到很晚。”黎喵回去也不放心姐姐一个人。 　　这大概是遇事以来，第一次有人在身边陪着，黎白点头，鼻尖一阵酸，真没出息啊。 　　晚上，黎喵和姐姐挤在一张床上，有点紧张，安静的盯着天花板，很快耳边传来沉沉的呼吸声。 　　黎白睡的很快，黎喵给她掖好被子，重新躺下，一觉天明。 　　第二日，黎白起的很早，熬了粥在电饭煲里，给黎喵留下纸条就去医院换班了。 　　黎喵醒的时候粥还是热的，纸条上的字清秀工整：黎喵，吃完早饭记得回家念书，高考重要。 　　 ☆、你说打电话的 　　寒假第一天，想她。 　　寒假第二天，更想她。 　　程样躺在床上眼巴巴看着手机，从昨天到现在都没显示“喵喵来电”。 　　...来气 　　黎喵看不到，他不能小气，颤巍巍拨了“喵喵”座机，半晌都没人接。 　　...来气 　　程样翻了个身，把手机扔到床的拐角，头埋在枕头里。 　　没一会觉得闷，懒懒的又翻回来。 　　手机铃声兀的响起，程样没有犹豫的一秒接起，“你终于知道打给我了。” 　　电话那头嘈杂几秒，嘻嘻哈哈的声音才传过来，“你怎么知道我要打给你，赶紧出来玩！” 　　？？？ 　　程样看了眼手机通话，刺眼的魏特两个字，气全都从电话撒了过去，“玩什么玩，你是复读生，整天还想玩，想不想考大学了？” 　　卧槽，吃枪药了？ 　　魏特盯着手机看看，没打错啊，淡定几秒后，才说“赵若光他们回来，找咱们聚聚，以前班里玩的好的，你忘了？” 　　赵若光闻声，接过魏特手机，“你小子，不吭声就跑去复读，现在连老同学都不想见了？” 　　“...” 　　“把地址发给我，现在就过去。” 　　挂了电话，手机音量调到最大揣兜，程样套了件毛衣，罩上黑色羽绒服出了房门。 　　楼下程母正巧要来喊儿子吃午饭。 　　“舍得起来了，赶紧来吃饭。”放假就不省心，昨天程样就没好好吃饭，一整天魂不守舍的。 　　“妈，我出去一躺，今天不在家吃了。”程样说完，路过客厅，程父正夹了一口菜朝他看。 　　爸今天怎么没去工作，准没好事，程样在心里嘀咕，脚步没停下，喊了声“爸，我出去了。” 　　关门逃走。 　　程父难得清闲，年将近，公司大部分工作进入尾声，想回来跟程样谈谈志愿问题，公司必然需要儿子来打理，程样半听不爱听的，程父气不打一处来。 　　饭吃了一口，就没再咽下去。 　　程父就一门心思的扑在公司上，家里的事情他又知道多少，程母抱怨，捡起筷子又撂下，“你平时多在家陪陪我们，多理解儿子的想法，儿子也不至于见你就害怕。” 　　程父偏头看着老婆。 　　“上次儿子住院，他酒精过敏，你知道吗？” 　　程父愕然，他确实很少关心的放在家里，总觉得有老婆就行了。 　　出租车上，程样念手机短信报了地名，车一溜开出去。 　　没十分钟，就到了地方。 　　几个人挺会造，选了市中心最大的餐厅。 　　程样推门进去，屋子里的人都刷的一下朝他看，来了不少以前的同学。 　　程样微微颔首。 　　赵若光先站起来招呼程样坐下。 　　菜已经上齐，随后饭桌上的话题都开始往程样身上凑。 　　无非就是“状元”如何沦为复读生，令人唏嘘。 　　程样从坐到位置上开始就没张口说过话，注意力都在手机上。 　　赵若光以为他不开心，茫然无措的赶紧止了话题，“大家挺久没见，喝一杯吧。” 　　赵若光举着杯子用手肘怼了怼程样。 　　程样抬头，表情有些不自然，一桌子的人都在看他，酒精过敏他也不好意思说出口，站起来端着酒杯。 　　清脆的玻璃碰撞声，一杯尽。 　　“我说大家，也别纠结程样复读了，我们程大学霸想考多少分还不是他决定的吗？”魏特干了一杯后，夹了一口菜，眼神瞥瞥程样。 　　“你的意思是程样故意的？”一个男生惊讶。 　　魏特笑了一声，露出“那可不”的表情。 　　赵若光懂了，眼里忍着笑意，“我听说黎喵也复读了，程样你该不会是奔着人家去的吧？” 　　程样靠在椅背上，头有些晕，听到黎喵名字下意识的问，“黎喵，来了？” 　　餐桌上的几个人喷笑。 　　“真把你收服了？”赵若光笑完，没从程样那得到回应，头一偏问魏特，“是不是？” 　　“你觉得呢，进门开始就心不在焉的。”程样手机界面上的座机号码魏特都会背了。 　　收服这个词在程样那还是另说。 　　程样晃晃脑袋，他现在感觉自己就是个被主人抛弃的流浪猫。 　　... 　　“我头有些疼，先走了，你们吃。”程样说完就自顾自的转身出了门。 　　留下餐桌上的几个人面面相觑。　 　　魏特猛地回想起来， 　　“完了！！！他好像不能喝酒。”甩下筷子也跟了出去。 　　餐厅门口程样搭了出租车走了，魏特没追上，急忙打了程样电话，好在很快接起。 　　“喂，程样，我忘记你不能喝酒，现在感觉怎么样？”电话一通魏特就着急问。 　　那头懒懒的回了几句“没事，我回家睡一觉就行。” 　　看来头脑清醒，魏特又嘱咐了几句，回去餐厅跟哥几个解释。 　　出租车在黎喵住的小区前停下，收了钱之后扬长而去。 　　小区内异常安静，天冷的出不了门，此时都窝在家里取暖。 　　程样在楼道里晃了一会，不知不觉晃到六楼。 　　盯着门看了几分钟，没忍住拿出手机拨了“喵喵”座机，很快门那边响起电话声，紧跟着就是脚步声。 　　希望是黎喵... 　　“喂，程样？”软软的声音带着小兴奋。 　　程样安心了，开口“是我。” 　　“怎么了？” 　　“我在你家门口，方便吗？” 　　程样说完轻叩了一下门。 　　黎喵妈妈刚出门不久，傍晚回来，黎喵一个人在家，搁下电话无所顾忌的跑过去开门。 　　门没修，吱呀吱呀的奏乐。 　　程样站在门外，脸红的不像话，连带脖子都红个透彻。 　　黎喵脸上的笑意凝滞，把他拉进屋子里问，“你喝酒了？” 　　他点点头，视线直勾勾的看着黎喵，“就喝了一杯。” 　　喝一杯也是喝。 　　黎喵回头倒了杯热水塞给他说“下次不能喝了。” 　　嗯... 　　他点头，喝了口热水，肚子不适时的叫了。 　　... 　　黎喵看向他时眉头拧的更深，“空腹喝酒？” 　　程样又点头，眼睛跑出星星点点的笑。 　　“你坐着等一会。” 　　家里这几天屯了不少食材，方便不用经常跑菜市。 　　黎喵打开冰箱看了一会，荤菜做着太麻烦，选了简单易做的素菜。 　　西红柿炒蛋，酸辣土豆丝，黎喵的拿手菜。 　　不过挺寒酸... 　　程样站在厨房门口看黎喵捣鼓半天，时不时往他看，以为她不会，眉眼弯弯说“喵的心意我领了，不过别弄了，我不饿。” 　　说完肚子不赞同的抗议了... 　　黎喵没理，打了两个鸡蛋，拿着筷子交给他“你来搅开。” 　　程样呆呆的接过去，他没搅过，一圈一圈的慢慢搅着，动作有些笨拙，还会不小心洒出一点。 　　黎喵没忍住笑了“笨蛋。” 　　好吧，他承认... 　　案板上黎喵熟练的切菜手法，把程样惊的目瞪口呆，根根纤细的土豆丝。 　　程样下巴都快脱臼了，就知道夸她“黎喵，你好厉害。” 　　“哪有那么夸张，这是最基础的呀。” 　　黎喵脸有些红，打开火，锅子热了，放油，菜放进去前提醒程样“你躲远点。” 　　程样乖乖退远等着，小小的身影在眼前忙忙碌碌，怎么也看不够。 　　一时间屋子里弥漫饭菜香。 　　很快，两盘菜出锅。 　　卖相十足。 　　程样又是一顿夸，就差没说我老婆好棒棒。 　　一顿饭吃的像饿了三天似得， 　　“你好容易满足哦。”黎喵抽了纸巾给他递过去，“慢点吃啊。” 　　程样直点头，埋头扒饭，他昨天就没吃，早就前胸贴后背了。 　　两盘菜一扫而光。 　　黎喵端着空盘子，不敢相信“你几天没吃饭啊。” 　　某人嘴角划过一丝狡黠，假装不经意的说“两天。” 　　... 　　黎喵盯着他看了会，问“干嘛不吃饭？” 　　“唉...” 　　程样起身在黎喵面前踱步子，“因为有人说放假给我打电话，我等了两天都没有。” 　　... 　　黎喵哦了一声垂下眼，去厨房洗碗。 　　“啧，黎喵，你听明白了吗？”程样追过去，把手伸进洗碗池。 　　逼仄的空间压下来一道身影，黎喵往旁边挪，避过他的手把盘子洗干净，装进架子。 　　程样在靠门的位置，厨房的过道只能站一个人，黎喵被挤在厨房里面出不去，憋了好一会的话脱出口“谁的电话这么重要？” 　　黎喵怔怔的站着，眼前落下程样不明所以的脸。 　　她脖子往后仰，拉开距离“你干嘛？” 　　程样追着往前，鼻尖无意碰到黎喵的鼻子，放弃拐弯抹角“你说给我打电话的。” 　　热气洒在脸上，黎喵脸烧热，侧身从他旁边挤出去。 　　程样跟在身后不依不挠。 　　昨天一天黎喵都没在家，忙着舅舅的事情，就把打电话的事情忘了，再说她也说过什么时候打呀，怎么这么死心眼啊。 　　黎喵傻乐没回答，进房间收拾几本书装进书包，程样没跟进去，站在门前往里看。 　　眼睛定在她的床上不禁一笑，“黎喵，你的床单都是流氓兔。” 　　黎喵脸又红，推着程样出了大门，把门锁好。 　　楼道风大，黎喵让他弯腰，把手里围巾裹在他脖子上“我去图书馆，你回家吧。” 　　温暖自脖子涌进心脏，毛茸茸的深蓝色围巾，散着洗衣剂的香，程样拆下一半裹住黎喵的脖子“我陪你去图书馆。” 　　图书馆常坐的靠窗位置。 　　黎喵很轻的翻动书页。 　　程样侧着脑袋趴在围巾上睡觉。 　　清俊的脸偏向她的手边，两颊的红稍退，眼睫有意识的睁开又闭上。 　　睡的不安稳。 　　黎喵低下头，口吻温和，“下次别不吃饭了，我以后每天给你打电话。” 　　他动动眉骨，听着笔尖沙沙声睡着了。 ☆、回忆放烟火 　　除夕夜，晚上八点，黎喵一家守在医院，黎渊意识浅薄，偶尔动动手指，寂静的病房内都一阵惊喜欣慰。 　　往年，黎喵一家三口吃完年夜饭就各自回房睡觉。 　　黎喵没有过走亲访友送礼拜年的感受，亲戚朋友之间的家长里短黎喵没机会蹲在一旁听过，兄弟姐妹一起放烟火摔响炮黎喵也没吆喝着疯玩过。 　　就连收红包的客套推脱，很荣幸的，黎喵也没体会过。 　　年是越来越索然无味。 　　黎喵也只收过爸爸妈妈的压岁钱，每回都是压在枕头底下睡一夜就塞回爸妈钱包里。 　　不同以往，今年黎喵收到了除了爸妈之外人的压岁钱。 　　在这拥挤的病房内。 　　黎白亦如黎喵一样，除了爸妈从不知道自己还有亲戚，黎喵一家的出现无疑是这段黑暗日子里最大的支撑。 　　黎白从包里拿出了早就准备好的压岁钱，净白的指尖捏着喜庆的红包，用近乎大人的口吻说“小黎喵，这是给你的压岁钱。” 　　这么些天，黎白说话的声音终于有了些许活力。 　　还带着忐忑，这是她第一次送压岁钱。 　　黎喵怔了一下，连忙摇头“还是给舅舅治病吧。” 　　黎喵向来懂事，黎渊的病，后续肯定需要花不少钱，能省则省。 　　黎喵爸妈也赶紧站起来推脱，“黎白，这钱还是你留着吧。” 　　“黎喵，这是舅舅给你包的红包，是祝你来年金榜题名，不给舅舅面子吗？”黎白很有大人的样子，摸了摸黎白的头发，把钱塞到黎喵手里，转头笑了，“小姑，姑父，你们别推脱了，我相信我爸还嫌我红包包的少呢。” 　　红包包的不少，很多，黎喵捏在手里厚厚的一沓，她的心情用什么来形容呢，好像把这么些年的红包全都收了一样。 　　医院病房内不能多留人，九点，护士来催人离开。 　　黎白坚持要自己守在医院，黎喵跟着爸妈回了家。 　　年前太忙，家里对联都没贴，鞭炮今年不适合放。 　　老旧的电视机坏了就没修，春节联欢晚会记不清几年没有看了。 　　黎喵爸爸看着电视机说了句“明天就修。” 　　黎喵妈妈没反对，她也好久没什么娱乐项目。 　　出了医院。 　　这年和平时没什么不同。 　　白天太累。 　　此时各自睡了。 　　黎喵心里惦记着今天还没给程样打电话，下床套上羽绒服，轻手轻脚怕惊动了父母，拨了烂熟于心的手机号。 　　他像是时刻守着一样，响了一声电话就接了，沉沉的嗓音似压抑不满，“黎喵，我以为你今天不打了。” 　　像个小孩子。　 　　黎喵笑了一声，解释“我说了会打，只不过没想到今天这么晚，你别生气。” 　　“没生气，我现在高兴还来不及呢。” 　　默了一会。 　　“黎喵，我在...你家楼下。”程样纠结了半天，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话。 　　“你在楼下干嘛？”黎喵轻叹口气，他怎么每次都这么出其不意出现在她家。 　　电话那头良久才开口，掺着少年稚气“我想当面跟你说新年快乐...” 　　“...等我。” 　　扣上电话，黎喵没来及换鞋，穿着流氓兔棉鞋挤出门缝冲下楼。 　　也许是新的一年开始，楼道的灯重新换过，黎喵跑的很顺畅。 　　楼道前方的空地，不知道谁家孩子点燃烟火，伴随着“嘭”的一声响，五彩斑斓的烟花印着程样挺拔的身影，在黑夜绚烂。 　　他和她相视而笑。 　　回忆一下子冲击到去年的除夕夜。 　　她那时对他傻呵呵的笑。 　　那天晚上程样被他母亲大人拉在沙发上看春节晚会，程父在一旁陪乐，手机忽然闪烁了两下，魏特打来的。 　　程样百无聊赖的接起，电话里魏特火急火燎的说他在程样家门口，有急事。 　　程样想问能有什么急事，耳边又是一阵母亲大人乐的咯咯笑的声音。 　　程样揉揉眉心，挂了电话。 　　“妈，我出去一下。”换上鞋拉开门把嘈杂的电视声音关在身后。 　　接连不断的烟花挂上浓郁黯淡的天边，斜斜的滑出一道白印坠入江河。 　　黎喵站在不远处，穿着奶黄色的羽绒服挥舞着烟花棒。 　　向他招手。 　　那一刻，他承认。 　　她的笑是可爱的，迷人的，美丽的，不会像今晚的烟火转瞬即逝。 　　仿佛带着魔力，程样只怔怔站了一秒，便迈着大步往她的方向去。 　　对于这位“不速之客”程样内心窃喜，但脸上平静毫无波澜“你怎么来了？” 　　就连说出来的话也如夜里的冷空气，令人打颤。 　　但黎喵经历的多了，忽略他带刺儿的话。 　　一双眼清澄望着他，两颗小兔牙带笑“新年快乐！” 　　片刻后... 　　程样绷直的唇线有了弧度。 　　这么冷的天跑这么远... 　　就为了跟自己说声新年快乐... 　　傻不傻... 　　黎喵那时候就是个得寸进尺的人，看他笑了，愣是傻呵呵的把烟花棒塞到他手上。 　　细细的一根包裹着心形图案锡纸的烟花棒... 　　... 　　程样微微皱眉没有丢开，静静的捏在手里。 　　黎喵拿出打火机，对准他的烟花头，火花燃亮，烟花滋滋朝着四面八方冒着星光。 　　程样下意识的把手臂伸远，僵直着身体，问她“这不是劣质烟花吧？别玩了。” 　　黎喵没接话，点燃自己的一根，围着程样绕圈，小兔牙越发的欢快。 　　烟花燃尽，黎喵又点燃两根，依旧塞到程样手里，两只眼睛亮晶晶的，“你别这样站着，跟我一起玩好不好。” 　　... 　　“咳咳...”能正经点吗？ 　　程样悄悄偏过头看着奶黄色的小身影，多久了，黎喵在身边转悠多久了，初次见面的场景还记忆犹新，那时候她真的是没心没肺的。 　　“啊啊...” 　　眼前滋出一道亮光，四溅的星苗夹杂黎喵的尖叫。 　　程样回神扔下手里的烟花，冲过去用手扑灭黎喵袖子上的小火苗。 　　地上的星星点点也被及时踩灭。 　　还好，虚惊一场... 　　黎喵哼哼唧唧的抚摸袖子上烧焦的黑洞，念叨，“我新买的衣服，就破了一个洞...” 　　程样实在拿她没办法，憋着一口气，“我就说这是劣质烟花，你不听。” 　　“我怎么知道，老板又没跟我说...” 　　小兔牙也很委屈啊。 　　“...” 　　“你站在这等着。”程样说完扭头进了家门。 　　客厅里的程父程母依偎在一起，看着联欢晚会乐的合不拢嘴。 　　程样三两步挡在程母面前，“妈，你前两天买的补丁贴呢？卡通的...” 　　程母嫌弃儿子挡到节目，没问他干什么用，直接道“在储藏室的第一个抽屉里。” 　　储藏室第一个抽屉... 　　程样特意选了一个面积最大的卡通补丁，应该能派上用场。 　　黎喵还是站在不远处，焦急的往这边张望，在看到他的出来的一刻，眉头舒展，挥着手蹦蹦跳跳。 　　程样别扭的握着口袋里的卡通补丁，走到她面前说，“把手伸出来。” 　　“嗯。”黎喵伸出手掌平摊在他眼前。 　　小小的，跟她人一样。 　　“另一只，袖子破的那只。” 　　“哦...”黎喵把另一只也伸出来，满脸疑惑的看着他，“你要干嘛？” 　　“问那么多。”这个问题他不想回答，磨磨唧唧好半天才拿出那个超大号的卡通补丁贴。 　　撕了背面的防灰贴，他一只手隔着衣物握住黎喵的手腕，另一只手准确无误的把破洞补个严实。 　　够大果然能派的上用场的... 　　他正得意。 　　“噗...”黎喵立即掩住唇没让自己笑出来，嘴边的话换了说法，“这个...好可爱啊。” 　　... 　　他插兜站在原地，撇到黎喵袖子上的流氓兔，胖的要死，哪里可爱？ 　　“跟你一样可爱。” 　　... 　　倒是跟他一样耷拉着眼睛。 　　面子彻底没了，他挠挠头，黑眸转到黎喵憋笑的脸上，语气生硬“你不要还给我。” 　　他是没想真的拿回来。 　　黎喵当真了，两只手臂迅速拐到背后，冲他讨好的笑“嘻嘻我要。” 　　之后那件奶黄色的羽绒服一直被黎喵好好挂在衣柜的一角。 　　流氓兔也是她那时候开始喜欢的。 　　楼道里，声控灯暂灭，恢复一片黑暗。 　　黎喵缓缓迈着步子。 　　朦胧的光线下，冷冷的风直钻进楼道。 　　程样着急走上前拉紧她的羽绒服，“出来也不知道穿好衣服，多冷啊。” 　　她出来的急只穿好两只袖子就跑下来了，衣服松松垮垮的披在身上，颈部到锁骨的那块皮肤就这么暴露在空气中，这一瞬才感觉到阵阵寒意。　 　　指尖缩进手心，捂热，黎喵抬手把他的拉链拉到顶，遮住他冻的紧绷的脖子，“这也应该是我问你，怎么没在家，跑来这干嘛？不冷啊？” 　　他低头，下巴就抵在衣领上，温暖一路顺着胸膛向下，“不冷，看到你就不冷了。” 　　黎喵听他说完，笑意就止不住，“你真是...越来越...” 　　“越来越什么？”程样弯腰看她“嗯？” 　　距离很近，浅浅的气息在她脸上绕来绕去。 　　黎喵愣神看了他几秒，心里洋溢着幸福。 　　“新年快乐，程样。” 　　“新年快乐，黎喵。” 　　一句新年快乐，两人腻到十二点钟声敲响才分开。 　　程样回到家，联欢晚会接近尾声，程父靠在沙发上打瞌睡，每到这年，程母情绪分外高涨，偏要把这晚会看完才觉得年踏实。 　　程样进屋换了身简单的睡衣，坐到沙发上啃着苹果，偶尔和着程母的笑声弯起唇。 　　难忘今宵一曲罢，程母才把视线转到安静的儿子脸上。 　　“今天晚上干嘛去了？叫你陪我看电视都不行？” 　　程样装作没听见，转头喊程父回房间睡觉，就吹着口哨得意洋洋晃回屋。 　　儿子真是越来越来...不贴心。 　　“准是去见小姑娘了！” 　　程母不用猜一个准。 ☆、肖小乔 　　大年三十中午，小区热热闹闹的燃起鞭炮。 　　鲜红的炮竹炸进白白的雪堆里，让人看着总有点不舒服。 　　黎渊昨晚突发状况，呼吸困难，抢救到凌晨一点才挽回一条命，今早黎喵一家又在医院耗掉不少时间。 　　回到家买菜，摘菜，洗菜，做菜更是少不了的步骤，此时家家户户已经开饭。 　　黎喵爸妈提着丰盛的年饭在前，黎喵则跟在他们屁股后面一同往医院赶。 　　年夜饭第一次在医院吃，好在人是凑齐的。 　　回家的时候，还是黎白硬催着黎喵回家看书的，她总为黎喵每天跑医院浪费时间而愧疚，黎喵而是回笑调侃“黎白老师，你可以私下里教我功课啊。” 　　所以黎喵待在医院的这段时间，英语成绩没耽搁，显著提高了不少。 　　到了家里的小区，黎喵捡了空闲，蹲在地上玩雪，堆了一个丑丑的雪人，小眼睛塌鼻子大光头，实在是滑稽。 　　黎喵一个没忍住，嫌弃的推了它。 　　搓搓手进楼道的瞬间撇到对面楼的阿姨出来，面色凝重脚步匆匆，身后还拽着一个女孩，这应该是黎喵没见过的那位。 　　黎喵回头多看了一眼。 　　这女孩... 　　不是... 　　肖小乔吗？ 　　她是对面楼阿姨的女儿？怎么以前没见过... 　　黎喵默默看着两人从眼前疾风闪过，肖小乔抬头看向她的一霎，黎喵心里一颤，为何如此生死离别。 　　没来及打招呼，两人就钻进了停靠在小区门口的黑色轿车里。 　　半晌之后，黎喵才收回视线，那辆黑色轿车早就不知所踪。 　　肖小乔爸妈感情分裂，离异多年，法院将唯一的女儿小乔判给了经济能力强的爸爸。 　　从那以后，肖小乔妈妈孤单一人，精神出现问题，经常去父女俩住的地方闹事，锅碗瓢盆之类的摔了不知道多少。 　　初中三年，更是演变成在肖小乔上课的教室哭闹，打扰班级上课。 　　肖小乔被孤立，每个人都说她有一个神经病妈妈。 　　高中三年，肖小乔放平心态，劝她妈妈不要去学校闹事，等高考结束，她就搬回来跟她一起住。 　　高考填志愿那天，肖小乔狠心填了一个离家很远的北方城市。 　　她想的很简单，不想再出门遇到以前的同学时都是低着头走路。 　　家里没什么可让她留恋的，爸爸妈妈她都有，但父爱母爱她从来没尝过，童年的阴影让她更不想在这座城市待下去。 　　但她妈妈好像看穿肖小乔一般，偷偷改了肖小乔的志愿， 　　肖小乔气不过，选择复读。 　　黑色轿车正渐渐驶向机场，驶离这座城市。 　　肖小乔侧头靠在真皮座椅假寐，唇色苍白，乌发遮去了她一半的脸蛋。 　　一路上伴着爸妈的吵闹，头疼欲裂的到了机场。 　　这也是她的选择... 　　出国... 　　脚步没有停顿的，拖着行李箱进了安检，甚至连头都没有回，像是做了这辈子都不会回来的打算。 　　飞机升空，肖小乔敲出留给这座城市的最后一封短讯后，扔掉手机卡。 　　黎喵回到家，整理几份理综卷纸放进书包，想到肖小乔拖着大行李大步离开的样子，心酸酸，有种再也见不到她的感觉。 　　抬眼往窗外看，太阳高高挂在上空，明明是温暖和煦的样子啊。 　　下午。 　　黎喵和程样在本来约好在图书馆碰面。 　　但门没开，两人就近选了一家奶茶店。 　　过年还坚持开店的只此一家了。 　　店内坐着一个女孩，稚气十足，高中生最多，认真的敲着电脑键盘，看到来人，站起身脸上挂起微笑，“您好，请问要喝点什么？” 　　之前黎喵来过这家，店主是中年妇女，中规中矩的奶茶店，没什么特色。 　　此时... 　　温暖的色调搭配，如沐春风，粉红色的墙壁挂满了便利贴纸，看来已经有不少人来过。 　　满满少女心的改造。 　　黎喵环视一周的时间，程样已经点了两杯柠檬奶茶和新出的小熊蛋糕，拉着一旁呆站的黎喵找了靠墙的位置坐下。 　　黎喵单手撑着下巴，没精打采的样子垂眸。 　　见面的时候就提不起劲的样子，程样揉揉她的头发问“怎么了？” 　　“程样，我觉得我们可能再也见不到肖小乔了...”黎喵说完又是唉声叹气，这种感觉太强烈。　　 　　程样刚想回她别多想，口袋里的手机就嗡嗡直震，他按了接通，嗯嗯几声，又说了奶茶店的位置，挂了电话。 　　“魏特打来的。”程样放下手机，将信将疑道“他也说我们可能再也见不到肖小乔了。” 　　没一会，魏特就哭丧着脸来了。 　　小熊蛋糕被他吃了大半，嘴都没擦，一个劲的问“怎么办？怎么办？” 　　“手机也关了，找不着人，她就给我发了这么一个短信就消失了。” 　　魏特把手机瘫在桌面上。 　　一封短信，简短的“再见”两个字。 　　似不舍，似决绝。 　　“她是真的走了”黎喵喝了一口奶茶，尝不出甜，“今天中午我看见她提着行李走的。” 　　店内响起了“朋友”这首歌。 　　黎喵在想她和肖小乔算的上是朋友吗？ 　　好像并不算，同桌时她们就没说过几句话。 　　肖小乔性格内向，不爱说话，就算你唧唧咋咋在她面前说再多，她也是微笑回应，这样去了其他的地方能交到好朋友吗？ 　　魏特垂着头搅着饮料。 　　他明白。 　　初恋就此宣告夭折。 　　那个女孩再也不会出现。 　　开学第一天雨夹雪，层层密密的乌云卷在头顶，天暗的看不清路。 　　黎喵出了楼梯口，程样正举着把伞往这边看。 　　“你怎么来了？”黎喵没撑伞，一头扎进程样的伞下问。 　　“想你了啊。”程样揽过黎喵的肩膀，这些话他不用想就能说出口，也不用别扭自己的身份不能说出口。 　　这烫耳的想你，黎喵第一次当面听，咬唇偷偷红了耳根。 　　复读学校还是年前的模样。 　　黎喵到教室门口，第一眼望向自己同桌的位置... 　　果然是空的... 　　程样站在身后，留意到黎喵情绪的变化，抬手在她头顶揉“别想那么多了，进去吧。” 　　“嗯...”黎喵轻声应答，进了教室。 　　一个多星期的寒假，新衣服新相貌，班级里热热闹闹的，成堆成堆的挤在一起讨论过年时候的趣事。 　　没谁会在意一个肖小乔的不见。 　　李曾生上课的时候会偶尔瞧向空位，低低叹息。 　　魏特更是提不起任何劲的，每节课都在睡觉。 　　下午班会课，李曾生重新调了座位，那个空位被人填补，只是同桌不是黎喵，后座不是魏特。 　　魏特选了第一排靠讲台的位置，搬书的那一刻仰头宣誓“我要好好学习，不能让她瞧不起。” 　　说完就大步走了。 　　她还会知道吗？ 　　程样个子高坐在四排，黎喵为了配合他屁股底下多垫了两本书坐到他旁边，遇到看不到的题就会歪头看他“我看不到了，你写给我看。” 　　程样则会乖乖看向黑板，不经意扫到第一排的魏特，孤零零的背影，心脏难受，有种患得患失的感觉。 　　他拿出草稿纸，写下几个字推到黎喵面前。 　　“你不许离开我！！！” 　　黎喵低头愣了一会，添了一个大大的“好”。　 　　 ☆、别不理我啊 　　时光运转，不急不慢。 　　黑板一角正式进入百天倒计时。 　　二模考试结束，二轮复习进入尾声。 　　抽屉里塞满了各科近乎满分的卷纸，笔记里密密麻麻的重点难点剖析，年级大榜前十终于滚进她的名字，黎喵才真正觉得心里有底气。 　　三月开春，绿柳炸开新芽，远处浮动的白云在蓝天的怀抱里打滚耍赖，急着挣脱束缚与春风亲密接触。 　　昏天黑地的高四生涯有了盼头，昏昏欲睡的黎喵...只想趴在桌子上好好睡个午觉。 　　旁边这人干嘛一直支棱着脑袋看她呀！ 　　黎喵埋头换了几个睡姿，还是觉得侧脸趴在手臂上最舒服。 　　于是，黎喵留个后脑勺给他，转脸趴过去睡觉了。 　　程样望着她绝情的后脑勺，头顶支起来的碎发还跟他耀武扬威的来回摆动，他来气啧了一声。 　　默不作声等她睡着了，两只手捧着黎喵的脑袋小心翼翼的把人掰回来。 　　继续看他的喵！！！ 　　粉嘟嘟的脸蛋能掐出水，安静的睡着的样子真像只乖巧的小猫咪。 　　黎喵的头发刚修过，毛茸茸的黑发，慵懒的盖住耳朵，贴在脸颊。 　　程样抬手把黎喵一侧的头发拨到耳后，连同散落在肩上的发丝都被爽快的拨到一边。 　　... 　　雪白纤细的脖颈猛然映入眼帘，还有肩膀处...若隐若现的，，肩带。 　　程样像是做了坏事脸色爆红，他感觉脉搏上了加速器，跳的手臂不灵活，慌不择乱的重新把黎喵的头发拨回来，遮住那片春光。 　　转头跑到水龙头处捧水，冲脸，降温。 　　回来之后他都不敢抬头，连连做了几道物理题目转移注意力。 　　但好像...没用... 　　他脑子里录像了一样重复闪过... 　　班里窸窸窣窣的来了人。 　　黎喵迷糊着爬起来活动脖子，眼神往笔尖不停的程样那边看，好认真，她都有些惭愧了。 　　使坏般的伸手去握住他的笔，“程样，你睡午觉了吗？” 　　程样心里打鼓，“睡...睡了。” 　　这是他斟酌半天的想法，他睡了，没干坏事... 　　但为什么他的脸热了... 　　“你脸怎么红了？”黎喵凑过去，松开手，贴上他的额头，又摸了摸自己的“你感觉怎么样啊？我摸不出来。” 　　脸... 　　程样掩饰性的搓了搓脸，胡乱扯了理由，“没事，我刚睡觉...压的。” 　　“哦”黎喵还是不放心加了一句，“那你生病难受要说...” 　　“嗯...” 　　奇奇怪怪的熬到晚自习放学，两人如平常一样收拾书包，走出校园。 　　与平常不一样的是，他们是一前一后走出校园。 　　程样在前慢悠悠的晃，黎喵在后亦步亦趋的跟着。 　　月光很亮，和着路灯略显柔和。 　　徐徐春风，吹起两人额前的碎发。 　　吹不走一天的烦闷。 　　四舍五入，程样都一整天没跟她说话了。 　　黎喵极力敛住想哭出来的眼泪，伸出小指犹犹豫豫勾上他的小指，莫名想撒娇，“样哥哥，你别不理我...” 　　黎喵好久没说过这样的话，后背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话落，便听见他笑。 　　笑的很开怀。 　　黎喵只觉被自己蠢哭了，甩开他的手，往前跑。 　　还没跑两步，就被人拉住手腕，那人愉悦的问“你跑什么啊？” 　　程样移步挡在黎喵面前，落下一片阴影，从影子里看，他正低头耐心等着她回答。 　　黎喵没敢迎合他的目光，就说“你还是别理我了。” 　　赌气一样。 　　“我今天不是故意没理你的...”程样说这话，不知道后面怎么接。 　　“我是说，我没想不理你...” 　　语无伦次。 　　黎喵抓住重点，他没想不理她。 　　她刚抬眼看他，他就不自然的转过身往前走，激起她一探究竟的欲望。 　　再上一层楼，就到家了。 　　六层的声控灯没亮。 　　黎喵拉过程样的手又问了一遍“你今天为什么没理我。” 　　拐角黑乎乎的，程样停下脚步，嘴角勾笑“你真想知道？” 　　“嗯...” 　　接着爬上六楼，黎喵都没等到回答。 　　“到底是为什么啊？” 　　声控灯刷的亮起。 　　程样转过视线，弯腰贴到她耳边放低声音“你今天穿的是白色的...” 　　说完还不忘提醒她“是你要知道的。” 　　“白色的？” 　　黎喵低头看了好一会，她没穿白色的衣服啊。 　　郁闷... 　　直到她洗完澡，洗衣服，才发现她手里搓的是白色的小可爱... 　　臭程样！！！ 　　隔天... 　　英语课最后五分钟... 　　“黎喵，你别不理我啊！！！” 　　这是程样第十次塞同样的纸条过来，黎喵依旧把它揉烂扔回去。 　　他今天的脸皮比昨天厚，再次塞过来的纸条足以体现“你今天是什么颜色？” 　　他故意的... 　　纸团被她迅速收了起来，没扔回来。 　　黎喵曲起手臂隔开他的视线，实则是挡住自己愈加发红的脸。 　　臭程样... 　　一连几天，两人都没完整的说过一句话。 　　罪孽深重的程样在周五一个晚自习放学。 　　教室空无一人的时候。 　　把黎喵拎到他的桌子上。 　　坐着。 　　黎喵天旋地转般的离了地，反应的劲过了，才敢睁开眼。 　　单手撑着桌面要往下蹦。 　　阴影恍惚压下。 　　程样双手撑在她腰两侧的桌面上，完全阻止了她的动作。 　　黎喵刚松了神经又紧绷起来，微微倾身往后仰，“放...放学了。” 　　他面无表情看着她，装作没听见。 　　“你...听到了吗？” 　　他还是一动不动的。 　　黎喵抬手遮住他微怒的眼睛，“我怕了还不行吗？” 　　“你怕什么？”程样微不可查的皱了皱眉，把她的手扯下来握住“我有这么可怕？” 　　教室的白炽灯一下暗了，窗外折射细碎的光。 　　黎喵摇摇头，又怕他看不到，抓紧他的手安慰“你不可怕。” 　　程样心有余悸“那你以后还不理我吗？” 　　“我没不理你。”再继续跟他纠缠下去，学校大门就要关了，黎喵抓住他的手臂跳下来，背起书包拉着他往教室外走“我们赶紧回家吧。” 　　程样倒也没再纠缠下去，掌心握着软软小手就能让他忘掉烦恼。 　　黎喵关门前，他低眉顺眼的说“我会对你负责的。” 　　“负责什么？” 　　黎喵握着门把，半个身子探出来。 　　“负责你所有的颜色。” 　　门“砰”关了... 　　休想她再理他！！！ 　　周末医院传来好消息。 　　黎白捏着手机激动的半天说不出话，呜呜咽咽的声音从听筒传过来。 　　黎喵急坏了“姐姐，怎么了？你先别哭啊……” 　　黎白控制不了自己，哭的更厉害“黎喵，我爸爸……醒了，就在刚……刚。” 　　习惯了用姐姐妹妹的身份陪伴，黎白有什么事情会第一个分享给黎喵。 　　黎喵把黎白是她姐姐的事情告诉程样时，他不置可否的回“黎白果真是你姐姐。” 　　刚开学的时候他说过，这人是不是有预测未来的能力。 　　黎喵眼睛带星星臭屁的崇拜“程大仙，你好厉害!” 　　黎渊醒了之后转入普通病房，黎喵妈妈守在医院和他有说不完的话。 　　经常就忘了时间。 　　最近周末黎喵老爱往黎白那跑，吃完晚饭，就缠着黎白给她补习英语。 　　黎喵很享受有姐姐宠的时候，时时刻刻想粘着黎白。 　　台灯光线暗了一下，黎白调试之后又重新亮了起来。 　　拿起笔，继续给黎喵讲题。 　　黎喵竖起耳朵听，眼睛却看向姐姐。 　　黎白脸上的皮肤透白，侧脸轮廓分明，瘦了很多，一定是最近操心舅舅的事情。 　　黎喵心里多了几分疼惜。 　　扑到黎白身上喊“姐姐，我以后一定对你好。”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黎白也着实被这小家伙感动了，手掌贴在她背轻轻拍。 　　一张床上粘着两个人。 　　晚上睡觉黎白留了小夜灯。 　　黎喵侧脸贴在枕头上，指尖在床沿轻敲。 　　睡不着。 　　黎白坐在书桌前批改卷纸，翻动纸页的声音几乎听不到。 　　“姐姐，对不起，我帮你改吧。” 　　黎喵下床走到黎白身边，心生愧疚，不该缠着姐姐给她补课的。 　　“很快就好了，你先去睡吧。”六十份卷纸改起来对黎白来说轻轻松松的。 　　改到黎喵的卷纸，黎白的脸上泛着光“黎喵，你以后想考什么大学啊？” 　　大学！ 　　提到大学黎喵就想到程样，扯开笑一下倒在床上，她现在可以大声的宣布“我要考Q大。” 　　“小家伙，有理想！”改完最后一张卷纸，黎白盖了笔帽，起身坐到黎喵身边，眼睛在她脸上来回绕了绕，眸子里的生动的坏笑，“是不是还有人要考Q大啊。” 　　黎喵没想到她会说这个，脸烧的通红，翻身把自己捂在棉被里，瓮声瓮气的声音传出来“姐姐，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害羞什么啊，跟姐姐说说。” 　　黎白老师调皮起来跟比其他人更直率。 　　黎喵赶紧挪动身子，蠕到枕头上紧闭着眼睛“黎老师，晚安。” 　　“小家伙。” 　　黎白笑一笑，伸手捏了小家伙的脸。 ☆、手残搞错了。。。。 　　抱歉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 ☆、暂完 　　太阳似被撕开条口子，孜孜不倦吐着热气。 　　高四5班统一班服，整齐划一。 　　热闹闹的等着拍毕业照。 　　新建起的教学楼前是各班争抢的拍照取景地，场地小，此时乌泱泱排满了人。 　　“下一个，高四5班。”摄影师捧着照相机，满头大汗，朝旁边等待的班级吆喝。 　　三级台阶，男生在后，女生在前，按个子高矮排列。 　　黎喵自觉站到第一排第一位没有台阶的位置。 　　队伍默契的从黎喵右手边延展开。 　　“你到后面。” 　　他一身衬衫黑裤，修长挺直的出现在黎喵面前。 　　“我...不...哎哎。” 　　程样没想她答应，就拉着黎喵上了两个台阶。 　　阳光正好，青春依旧。 　　照片里男孩扶着女孩的肩膀... 　　稍稍用力往上提... 　　女孩高掂脚尖，露出整颗脑袋，笑容故作轻松。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om - 手机访问 m.bookben.com--- 书本网【坑爹小萌物】整理 本书仅供读者预览，请在下载后24小时内删除，不得做商业用途！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